一次这么乖巧。
等到云青的气味儿远离,等到他的脚步声远离,等到风吹起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云青的号令依然没有响起。
我轻轻睁开眼,满目桃花缱绻,檐下风铃轻晃,木屋空荡,整个小院唯我一人。
从此,我在大荒再也没见过云青。
后来我回了重华宫,父君担心坏了,见我无恙,又开始板起脸教训我。
我低着头听完了训话,头一次没和父君顶嘴。
父君看了眼我,“看你不说话……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想搬去重阴山可以吗?父君。”
父君看了我一眼又一眼,随后摆摆手,“罢了……随你去。”
此后我在重阴山住了一百年。
桃花开落,缗渊涨退。[注2]
我在桃花树下坐了一百年,在缗渊垂钓了一百年,从无人迹。
这日,不过是三万多个日日夜夜里普普通通的清晨,我收拾好渔具,准备又下缗渊。
然而刚走到院中,我的脚步就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院门口,飘荡着一抹白衣的衣角,有人站在那株几百年的歪脖子桃花树下。
巨大的花枝高耸入云,重重叠叠暖云般的花簇缭乱我眼,我的心不由控制地怦怦直跳。
我动了动脚步,忍住浑身的颤抖,飞一般冲到了门口,然而一个不察,却不慎被门槛绊倒,面朝下栽了下去。
胳膊在空中扑划间,我抓住了两只手臂。
抬眼,我的眼和一双清透的桃花眼四目相视。
那双眼,在透过纷乱花枝的阳光下灼灼欲燃,像那翩飞的蝶忽而停驻到那夭桃之上。
只一眼,便似万年。
“云青?”我轻轻唤道,我忍不住一下子扑进那人怀里,眼泪鼻涕齐下,“这么久了……你去了哪里……我……”
我好想你。
我满腔情绪不知从何处发泄,这一百年的思念终于决堤,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很快浸湿了那人的衣襟。
然而那人轻轻把我推开,冷着一张美人脸,“姑娘,你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
这个味道怎么会错!
这人身上明明有那股味道……
“你身上有他一样的香味,你怎么会不是云哥哥?”我瞪着眼质问。
“要我说,草药香也是很寻常的味道,但凡出入医庐难免会沾染上……我这几日受伤,在天……一处医庐住了好久,有这个味道不奇怪。”
“姑娘,你认错人了。”
这人长得很是俊美,和我当初设想的云青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他的神色好冷,若是云青,定然不会如此看我。
我忽而失了兴趣,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那敢问仙君所来何事?”
“我奉命而来。”面前这白衣青年狭长的桃花眼轻轻弯起,他似忽而起了兴趣,“你这小妖翻脸翻得比书还快。”
“哦?”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也轻轻笑起,“虽然你长得是挺符合我口味……但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你应当知道,我这里不欢迎其他人……”
突然听到一声嗤笑。
面前这似明月皎皎的俊美青年勾唇一笑,“不成想你这小妖竟是个口出狂言的登徒子。”
骂谁呢?骂谁呢?骂谁呢?
谁是小妖?
谁口出狂言?
谁是登徒子?
我,虞落,修炼三千年,早早晋入妖君,放眼整个六界,那也是翘楚中的翘楚了,岂是什么小妖?
我,妖界帝姬,向来被众星捧月,谁又敢在我面前说我口出狂言,又说我什么登徒子?
我简直出离愤怒!
我气愤地甩上门,把那人关在门外,然而刚转身,就被绊倒在地。
不知何时,远在墙角的簸箕被挪到了我脚下。
我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正好看到院墙上坐着那个白衣的皎皎公子,他单腿支起,看到我狼狈的模样,笑得很欢,那玉白的手指不由轻轻敲打支起的膝盖。
我眼一眯,满树桃花猛烈地颤动起来,那漫天飞舞的桃花瓣骤然高速旋转,旋转之间,阵阵嗡鸣风声。
白衣青年眉轻轻挑起,“你就打算用这个对付我?”
“小仙君,话可不要说那么大……”我把拳头捏得咔咔响,嘿嘿一笑,“你且先试试我的手段。”
阵起,桃花缭乱。
白衣青年被锋利如刃的桃花瓣团团围住,很快看不清身形。
这招是略狠毒了些,但若不是这般,我怕制不住这小仙君。毕竟位列三百妖君的我竟看不出此人深浅。
嗡鸣声忽地停滞,随即蓦然放大。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声,以白衣青年为中心,桃花瓣突然爆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