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讨厌那么明显,结这个婚完全不是她本意,他哪里还敢乱动一下?
曲疏月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好性儿,一点脾气也没有,但原则性历来很强。
那头没裤子穿的人,扒在门边吊老半天,羸弱着声气提醒:“陈涣之,你找到了吗?”
陈涣之头也没回,把那盒烫手山芋揣进了裤兜:“来了。”
他拎着睡裤,从门里面塞到她手中:“是这个吧?”
曲疏月嗯了一声:“衣服和裤子同一个料子的,长得太像了,我随手一拿的时候没注意。”
“没事。”
她穿好出来,卷曲的长发披在脑后,走动时飘散一阵缱绻香。
陈涣之坐在床尾凳上,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东西,挺拔的背朝向她。
曲疏月走到他跟前,刚要张口:“陈涣之,你还不去......”
她的余光不经意扫到一眼他手上的盒子,登时哑口。
认出就是莉娜塞给她的那份,曲疏月的瞳孔剧烈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她喉咙的血管仿佛凝固了,紧巴巴的,半天才挤出一个很短的问句:“这、这哪儿来的?”
陈涣之仰头,很懵懂无知的样子:“帮你拿东西的时候,自己掉出来的。”
好像已经坐实她要对他做什么,还不想担后果的流氓罪行一样。
曲疏月伸手去夺,被陈涣之闪身躲过。他轻笑一声:“干什么?那么着急抢回去。”
她站在原地,手臂高高举着,露出一段白藕似的皮肤,着急道:“这是别人的东西,你还我。”
“谁?”陈涣之好笑地问:“谁的东西你藏那么牢?”
明知道不是他对手,曲疏月索性不抢了。她也不回答问题:“我不要了,你喜欢就留着吧。”
陈涣之往上抛了一下,老神在在:“尺寸都不对,我留着这玩意儿干嘛?”
......尺寸。
曲疏月背过身,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涨得她脸发烫。
血气方刚的年轻夫妻,夜黑风高的无人夜,确定要谈这个话题?
认真的吗?所以一切男女关系的归宿都是那张床对吗?
曲疏月觉得,既然对方辩手都能这么镇定,她也不好小学鸡一样大惊小怪。
她端着杯水转头,神色平静:“噢,所以是大了还是小了?”
曲疏月虽然没有经验,但并不妨碍她不懂装懂,给自己挣回最后一点薄面。
一个出乎意料的疑问句,让陈涣之怡然的面色一僵。他咽动一下喉结:“你这什么意思?当然是小了。”
......笑死,一生要强的理工男。
她无辜地摊了一下手:“没什么意思呀,是你先说尺寸不对的,我随口问一下。”
“......哦。”
陈涣之彻底没了话好说,拿上他的睡衣进了浴室,义愤难平的样子。
她依然发挥稳定。就跟高中的时候一样,他永远猜不到一副乖巧模样的曲疏月,会憋出一句什么来怼你。
曲疏月望着他的背影,以及被大力甩上的门,抿着嘴儿笑出来。
她拿起手机,给姑姑打电话,曲粤文很快接了:“新年好小月月!”
“新年快乐姑姑,祝你万事如意,祝......”
“免了。”曲粤文匆匆打断她:“我也不想祝你早生贵子,咱们姑侄就别俗套了吧。”
曲疏月弯起唇角笑:“也对。爷爷睡了吗?”
曲粤文说:“还没呢,你等一下啊。”
接着那边就传来一声:“爸,您乖孙女要跟你说话。”
曲慕白接过,声音听着雄浑有力:“月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没呢,刚从前厅回房间,他们还在守岁。”曲疏月换了一只手,靠到了床上接:“爷爷,我初二就回家看你,好不好?”
曲慕白说:“那你就先回来了?陈云赓那老顽固也没说你?他可是最讲规矩的。”
“哪里有啊,他爷爷从来不说我,只会夸月月真乖。”
她知道爷爷想听什么,也故意讲给他听。好叫曲慕白知道她在陈家过得蛮不错。
果然曲慕白笑了:“那就好。你早点去睡觉,明天是正月初一,不好懒床的。”
“知道啦。”曲疏月小小撒了个娇:“我这不是想您嘛。新年了,祝爷爷长命百岁。”
曲慕白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爷爷长命百岁,快去睡吧。”
“嗯。”
陈涣之洗澡没那么多名堂,洗完也不用抹精华面霜的,动作快很多。
曲疏月摸准了他的时间,在他出来之前把手里的书一放,蒙上被子装睡着了。
她不想再继续纠缠上一个无解又尴尬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