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听这骂街的口气,夫妻俩应该是刚吵完架,难怪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院里抓头发。
女人抽出门栓打开门,“妹子,这山上最近闹鬼,现在走指不定撞见什么不干净的,往往碰上夜里过路的人,俺村儿上都是留他们在家里头过夜。你们也甭客气,家里头虽然小,挤挤也能凑合凑合,别嫌弃。”
热情难却,两人只好进了屋坐下来慢慢问。
这间屋子从外头看还勉强过得去,一到里头,就破烂得很了,四个人杵在里头,人挤着人,险些连翻身的地儿都没有。
靠窗搭着一张火炕,上头躺着一只大粽子,待走近了瞧,才发现是个婴儿,不知何时醒的,也不哭,正沐浴着月光咿咿呀呀张着小手,像是要摘月亮。
女人过去将婴儿抱在怀里,回头对乔笙道:“妹子,坐,别见外!”
乔笙挨着她坐了,刚想开口问闹鬼的事儿,怀里就被塞进来一个软乎乎的肉团子,两根胳膊顿时僵住,“呀!阿姐,我不会抱孩子,看再摔了他。”
“哎呀,别慌,这样,这样……”女人把手教着乔笙,“抱个娃娃能有多大学问,这不就好了?瞧你们小两口长得都怪俊的,日后生个娃娃,肯定好看!姐姐我啊借你们个娃娃抱一抱,指不定回去就有了呢!”
这似火的热情,烤得乔笙脸颊发烫,却没否认,只是低头与孩子对笑。
唐阮见乔笙这副模样,心底纳罕。怔了怔,心道莫不是乔笙晓得了他的心意,眼下这不否认的态度就是对他肯定的回应?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又想到这也有可能是人在戏中,乔笙舍命陪君子,陪他演一对恩爱夫妻罢了。
左思右想,他也得不出个结论,便挨着乔笙坐下,伸了食指过去逗小孩玩,却被小孩一把抱住,贴在脸颊上蹭。
这孩子奶得胖胖的,肌肤软乎乎的,小手胖嘟嘟的,一见就让人心生怜爱,唐阮的心蓦地就软了。
他几乎是紧贴着乔笙坐。
透过薄薄的衣衫,乔笙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温热,稍稍侧首,正对上他含满笑意的桃花眸,五官精致,便是侧颜也足以令人一见心动。
乔笙笑问:“阿阮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唐阮不假思索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长得像姐姐就更好了。”
闻言,乔笙止不住地心跳加快。夜色中,唐阮的眸色如漆,是道不清的深情,这一眼,令她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可能了。
女人盘起一条腿坐在炕上,乐呵呵地瞧着对面年轻的夫妇逗弄孩子。
听见唐阮的话,她哈哈笑道:“这位小兄弟,都说外甥女肖舅,哪儿有像姑姑的?妹子长得这样好看,想来肖舅的娃娃容貌也不会差!不过啊,我瞧着妹子这身形,是个能生小子的!小兄弟,还是小子好哇,能干活!你咋就不喜欢小子呐?”
乔笙也饶有兴趣地看向唐阮。
唐阮小声嘟囔了一句,女人没听清,乔笙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怕生个现世报出来。”
乔笙没忍住,笑出了声。若真是脾气随了唐阮,可不就是他的现世报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想想父子俩鸡飞狗跳的场景,也难怪唐阮担忧。
抱了一会儿,婴儿就闹起来,窝在亲娘怀里的瞬间就老实了。乔笙揉揉微酸的手腕,打听道:“阿姐,我们一路过来,也没觉得这山怪异,怎么会闹鬼呢?”
女人道:“说来也是近一个月的事儿。月前有人在后山上埋了个棺,后来又来过一次,听说是府上招了不干净的东西,过来做场法事。”
“从那以后啊,就开始闹起来,庄里好几个人撞见过鬼火了。不过咱们都是世代守墓的,撞见鬼火也不稀奇,可总有人半夜路过就听见有女人在哭,哎呦喂,哭得你都瘆得慌。”
“后来又有人半夜外出亲眼看见了个女鬼,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脖子上还挂了根白绫!这不是吊死鬼是什么?从那以后,夜里家家闭户,再不外出了。就怕碰上什么丢了小命!”
女鬼、白绫、吊死鬼,句句都指向南宫夫人。
可是,女人说这棺木下葬在后山。
也就是说,堂堂南宫夫人,火葬也就罢了,死后不入祖坟,竟是野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