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青学他家主上坐得端正,正声道:“你家这店门开着,却连个招呼的人没有。”
马大娘双手抱在胸前,直接问道:“这位小哥,是哪位熟客喊来的人啊?”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官服,还是掏出腰牌晃到马大娘眼前,“我家知县刚到任,想找家店做一副平日里用的马鞍。”
“行啊,按规矩,三成定金。”
苏唤月倚在柱子旁,冒出半个头打量着两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月青也立刻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有如偷糖被抓了一般,苏唤月微微一愣,又低着头缩到马大娘身后。
月青掏出一小块碎银塞进马大娘手里。马大娘拿着掂了掂,递向苏唤月,说:“看看,怎么样?”
苏唤月很少用过银子,惊得捧起来看了又看,眼里炽热的光快把它烧出个洞。
果然还是实在的钱最让人高兴。
“那就请跟我到县衙一趟,陆知县要亲自交代。”
马大娘疑惑地挑了挑眉,还是拉上打算看戏的苏唤月,到了县衙去。
如果说李府是世外仙境,那眼前的县衙就是被抄家的落魄小院。
苏唤月轻轻拍了拍生虫孔的木柱,似乎再使一点气,就可以把它震倒。
门外的砖缝里,生出少许杂草;台阶的侧面也爬满干燥的苔藓。那书房房梁上挂着的四字牌匾,掉了一半漆,从“慎终追远”成了“真远”。
马大娘伏在她耳畔说:“你以后要是找人家,千万别找知县这样的,穷得都快上街乞讨了。要不然,你离幸福生活就‘真远’了。”
“嗯,阿姊的话,我记下了。”
陆今安和月青突然走了进来,马大娘立刻闭上嘴巴,差点就咬到舌头。
苏唤月与他视线相撞,片刻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
陆今安作揖道:“讲训刚结束,两位久等了。今日之事,有劳马大娘。”
这一行礼,倒是把马大娘吓得愣在原地,连连摆手。沨县里这么讲礼的人,估计悬赏万两黄金都找不到。
“你是来接任许老,啊不是,许知县的?”
“正是在下。”
马大娘挠着头,小声嘀咕了句:“我以为又是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老头呢,怎么生得细皮嫩肉的,难道保养得好……”
“月青,呈上来。”
月青抓来镶银的缰绳带,放在桌案上。
苏唤月和马大娘瞧了彼此一眼,都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
“我此番并非想做一副新的马鞍,而是,明日用作游行的辔头出了问题,请你来看一看。”
苏唤月环顾四周,忽地问了句:“陆知县,这里说话可方便?”
陆今安眸光微闪,抬手道:“但说无妨。”
“是李员外主动给你筹备游行的马具吗?”
陆今安撇开头,脸上冰冷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马大娘仍处于局外,奇怪地问:“怎么突然扯到李员外身上?”
果然如此,那夜宴席一事,还是在李员外心里留了痕,便想借着帮他筹备游行物件,给陆今安来个下马威。
马大娘努努嘴,苏唤月便伸手查看那做工精美的辔头。
翻了好几次,才发现缰绳连接处内侧有磨损的痕迹。
马大娘凑上前看了眼,说:“就这点程度的话,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用的是上等的牛皮,游行时速度慢,不会扯断的。”
“不过这样粗心的做工,估计比我还难招到客。”
可李员外若要给陆今安苦头吃,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我看得出来,你骑马的功夫不差。你才来沨县,又没认识什么仇家,难不成还有人故意用点手段,让你的马发疯,然后把你甩下去?”
苏唤月在心底暗想:那可真说不准。
马大娘回到正题:“还有,这真是李员外在管,那我们不掺和了。”
月青脑子没转过弯,脱口而出:“为什么,你刚才收了钱,可不能临时赖账啊。”
“李家接触的活,我们一般不干涉。这钱,退还给你,去找羊马巷的‘千里急‘,那是李家名下的马具铺。”
“哎哎哎。”
苏唤月一把抢过马大娘掏出的碎银,拽住她的胳膊往一旁带。
马大娘不愿接活,无非碍于李家的声威。李员外手下的生意,求个“一条白”,哪怕出了问题也要亲自解决,最忌讳有人半路截胡,或暗中插手。
可拿给李家手下,对陆今安来说,无疑是扑进火坑里。
“阿姊,你听我说,”苏唤月故作严肃,伸出她纤长的手指,“第一,这缰绳好修,只需换两条皮带就可,那李员外看不出来的;第二,咱们家确实快没米了。”
“我又没让你进过灶房,你咋知道的?”
“店里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