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京都。
永城侯府。
今天之前,为了下个月嫡小姐的及笄之礼,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永城侯名叶连城,年三十六,父亲曾追随太祖皇帝开疆扩土,战亡后追封定国公。
不过爵位在昏君时期就断了,想也能想到,那个糟心玩意儿多半只会册封他中意的臣子,刚正不阿的都不受昏君的待见。
叶连城是坚定的太子党,如今的陛下是太子的遗腹子,他有从龙之功,可以说永城侯的爵位是他自己挣来的。
大恒元年,一批被昏君否定的忠义之士渐渐受到恒帝的重用,叶连城便任职户部侍郎之位,正二品官职。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侍郎一职不算低,况且他还有侯爵在身。
今儿个一大早,永城侯不知怎么的,突然暂停下人再筹备及笄礼的事项。
门口伺候的小丫鬟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屋内也是气氛紧绷。
待客厅的主座上,眉眼依旧俊朗的男人面色深沉,他一旁坐着位美艳的妇人,正哭得梨花带雨。
“我因着那回对你照顾不周,致使你在流民□□中早产,这些年对你颇有怜惜,处处以你为先,连苏木都要受不少冷落,却不想如今铸成大错。”
妇人闻言只嘤嘤地哭,还要楚楚可怜地偷瞄着男人。
男人并没有心生恻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儿…十几年来她流落在外,不知在何处不知受何苦。可你...你早就知道孩子被抱错了,为何要瞒着?”说着,男人低了低头,“她是你我的骨肉血亲!”
妇人顿了一下,眼眸里的泪光闪了闪,道:“可,央儿她会伤心难过的,她自小便敏感要强,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我怕她会想不开…”
“糊涂!”男人横眉立目,再也压不住怒气,“我就是惯的你,从今天起,她不必再叫叶未央。”
说罢,他站起身拂袖而去,“至于真正的叶未央,我会派人去寻,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他的目光扫过院子,心中钝痛,“及笄之礼,照常给她办,只是不能再用嫡小姐的规格,比叶芸体面一些即可。”
叶芸是大房的孩子,叶连城大哥的第四房小妾所出。
按理说,叶连城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的后果吗?相反,他很清楚。
锦衣玉食的嫡小姐,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如此受宠的小姑娘,被他娇惯了十五年,地位一落千丈,确实会很难接受。
起初,当他无意间的得知眼前的女儿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时,还很理解妻子的做法,这个孩子得知真相肯定会受不了的。
可他再一想,十五年前那个备受期待降生的孩子,她能活下来的几率能有多大?她有被好心人捡到吗?能够活下来吗?又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吗?她会不会吃了很多苦?会不会躲起来偷偷的哭?
想到他那么喜爱的乖宝贝,流落在外没有父母的庇护,叶连城就能逼自己狠下心。
一边是陪伴在身边他看着长大的女儿,一边是骨肉血脉的亲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他必须取舍。
因为这件事,整个永城候府都处于一种紧绷的氛围中。
一墙之隔的大房,叶连晟正在饮茶,妻子王媛在屋中听着几个小丫鬟跟她咬耳朵。
虽然两兄弟的父亲是开国功臣,战亡后被追封。但那是太祖皇帝时期的事情了,后来太祖驾崩昏君继位,姜家两兄弟各为其主渐渐生了嫌隙。
叶连晟学识一般,人也愚笨木讷,从未得到过上面的赏识。
后来恒帝重新夺权,叶连晟因为之前站错过队,当今圣上…估计是看不上他窝囊又软弱。
是以,叶家只有叶连城有爵位,养着一大家子好几百口,叶连晟这个大房连个虚职都没有。
叶连晟多年来踌躇不得志,便喜欢装作不喜官场,整天跟一些同样不得志的穷酸文人一起吟诗作赋饮茶弹琴。
王媛也是个小肚鸡肠的,夫妻俩人前都是恩爱的样子,背地里相看两生厌。
对于一墙之隔的二房,她嫉妒也羡慕。
叶连城的侯爵不是承袭的老侯爷,他有从龙之功,爵位是自己拼下来的,妻子许娇娇娘家也是京城出了名的世家,又是嫡小姐,嫁到叶家来没受过半点委屈,多年来丈夫都没有七搞八搞,家里只有夫妻二人。
再看看她的丈夫,模样模样没有叶连城俊朗,能力能力没有叶连城出色,人品都跟人家差着不是一星半点,只要一想到后宅里那些个争奇斗艳的妾室,王媛心口就堵得慌。
王媛不止一回反思自己怎么当初看上这么个倒霉东西。
这十几年来,王媛一直试图找到二房的小尾巴来平衡自己酸涩的内心,如今小丫鬟打听来的消息,让王媛险些大笑出声。
好家伙,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