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分毫。
俗话说,御史台里的督查谏臣,可是一群疯狗,见人就咬,闲来无事便要参你一本。一群疯狗对上我这一只野狼,自然是互相撕咬,谁也不让。
谏臣们笔走龙蛇,“刷刷刷”在史书上写我戚寻筝几大罪状:勾结权贵、结党营私、强抢民男、不敬嫡姐、霸占男儿……
“戚寻筝!你就不怕遗臭万年?!”
“倘若不将徐家郎君还给凌烟阁,这些文书便交到藏书阁了!”
“非人哉!你……你不知廉耻!”
我伸了个懒腰,笑道:“要我说呀,你们御史台骂得不够味儿,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我听都听烦了!”
言罢,我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锵”一声,嫡姐的金错刀出鞘,快胜疾风。她将刀横在我颈间,居高临下道:“今日若你不将鹤之交出,明日史书里定留下你万卷罪名,千百年遭人唾骂!”
刀锋雪亮,我笑对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名声越烂我越浪。”
众人都惊呆了,兴许此生从未见过我这么不要脸面的五品高媛。御史台痛骂两个时辰后,陆续离去。
我不似寻常臣子般在意声名,盼望流芳千古。等我眼睛一闭,世人说什么都与我无关了,管他是彪炳千秋还是遗臭万年?
一旬(3)后,我下朝归来,与鬼姬在朱雀大街上跑马。
鬼姬身上银饰伶仃作响,她轻道:“这天下,快变天了。”
我噙着一叶银杏,道:“等一切都结束了,倘若还活着,我们一起回蜀中吧。”
鬼姬看我一眼,叹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卷入权利漩涡后,全身而退太难。”
我如何不知全身而退太难?
可是哪怕再难,我都要救出师娘!
忽见一抹杏子红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原是看家护院的丫鬟。她高声道:“高媛!不好了!奉御诊脉的甄太医……她!”
我一扯缰绳,扬声道:“如何?”
丫鬟急道:“她对郎君见色起意!正调戏呢!”
一听甄太医正调戏于你,我急忙策马回府,唯恐你受到伤害。奔至府门口时,来不及勒马,直接使出轻功腾身翻入朱红的院墙。
琐窗内传来女人的癫狂笑声:“诊脉时我就盯着这双脚看!他娘的,真白,真软,真嫩!戚寻筝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这辈子把你收在房里疼宠?”
随后是你的挣扎声与惊唤声:“色豺狼!你不怕戚寻筝杀了你?你动她的人,她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我登时心生欢喜。哪怕你不喜欢我,也将我当做依靠了。
女人笑得更是放肆:“能与你这妖精共度一夜,老娘死也值了!那话怎么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以最快的速度搭好九亭连弩,对着圆月形琐窗搭弓起箭,触动机关,一分不差地射中甄太医的下腹灵行穴!
一箭毙命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她慢慢地死,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流够十二个时辰,再气血衰竭而亡。
我将身上比甲解下来,披在你身上:“我来了。没事了。”
将你安抚睡下之后,我与鬼姬踱步至后花园。
鬼姬低声道:“朝堂之上,不比蜀中,你行事须得瞻前顾后。”
属下江浸月持刀躬身道:“高媛,这鼠辈是太医,终究是宫里的人。咱们一声不响地杀了,岂不是……”
岂不是不顾圣上的颜面。
我将腿搭在亭中石凳上,轻笑道:“我自有法子。”
江浸月道:“请高媛明示。”
我眨了眨眼,看着逐渐暗沉的天色,暮色四合,拢住深紫的烟云:“你寻两个手脚干净的人,把她的尸首送到戚寻嫣的院子里。这么一来,御史台的疯狗们可就顾不上弹劾我了。”
倘若御史台知道了嫡姐杀死太医,定会搜查凌烟阁,无数是非缠绕在她身上。
她自身难保,哪还顾上与我继续打擂台?
我又道:“莫忘了把她的伤口伪装成刀伤。”
江浸月躬身退下:“属下遵旨。”
鬼姬含笑看了我许久,眼神颇有玩味的意思。她青丝间绾着蛇纹银冠,冠上几只银蝶轻轻颤动。
半晌,鬼姬惊叹道:“妹子,你可真狗啊。”
我应下了:“汪汪汪。”
随后我斜倚在鬼姬肩头,亲昵道:“师姐,谁让她让御史台的来寻我麻烦?我接招而已。”
鬼姬染了玄紫蔻丹的指尖戳了戳我额角:“狠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就是不要命的!”
我靠着师姐,恍惚间想起在苗蜀浪荡江湖的时日。那时候,我们都在桀骜轻狂的年纪,一路作天作地、行侠仗义、杀人如麻、出招如雨、出生入死、四海颠簸。
鬼姬是这世上另一个我。
忆及此,我往树下伸手,海东青长啸一声落在我指尖:“当年咱们在蜀中,如何自在逍遥;眼下却要一起沦为朝廷鹰犬,师姐,你恨吗?”
鬼姬正在整理她的□□,戴上这个面具,形如耄耋之翁;戴上那个面具,形如豆蔻少女——形形色色。
最终,她将所有面具取下来,露出她本来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