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六岁?”
上皇闻言,更不觉得此事与惜春有关了,想来只是焦大忠心为主,想替小主子讨赏罢了。
只是这焦大也是个糊涂种子,编瞎话也不会编圆一点,宁国府上下那么多人,你说个谁不好,说个五岁小丫头,当皇上是傻子还是怎么着?
转念又一想,不由得捻了捻胡子,沉吟:
“这么说,这案子宁荣二府都搅合进去了,这荣国府忙着给姓薛的弥祸,宁国府忙着给姓薛的拆台啊。”
“有点意思,莫非宁荣二府为这事儿干起仗来了不成?”
皇上摇摇头:
“儿臣也不清楚,事涉薛家,荣国府搅在里头正常,可按说此事与宁国府不该有关系的,那姓薛的同宁国府没有亲戚,宁国府与贾化也并无半分交集。”
“至于焦大所言他去金陵是为了买丫鬟之事,更有几分匪夷所思了,京城又不是没有人牙子,何至于千里迢迢跑到金陵买个丫鬟。”
上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宁国府别是察觉了什么,想要和荣国府撕掳开吧?”
虽说两府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是如今看来,一根藤上也长出不同的秧子来了,这荣国府倚仗权势,连人命官司都敢平,宁国府固然是没出息了些,大面上看着倒还老实。
不过两家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么一出,让上皇不免有几分深思。
倘若是有意为之呢?
上皇思及此处,忽然一笑,点点头:“他们既要闹鬼,朕何妨就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
一面又看向皇上:
“既然焦大非说贾惜春是他的主子,你就择个日子,宣那丫头进宫来瞧瞧,朕倒要看看宁国府有什么话说。”
“那边的案子也照常审着,这两年朝廷没一日太平,不是这边旱了就那边涝了,既然薛家自己的子孙不争气,非要犯到咱们手里,索性咱们也打一个抽丰。”
上皇说到此处,自己也摇着头笑了,皇上在一旁微笑开口:
“皇父说笑了,朝廷何至于就到那个地步,既是薛蟠为富不仁在先,咱们这只算是‘劫富济贫’罢了。”
上皇笑着掐了两转念珠:
“管他的,横竖把个薛家一抄,剩下一帮子穷鬼,料也翻不出多大浪头来了。”
皇上点点头,又道:“那薛家小儿,是否要酌情减几分刑罚?”
“美得他!”
上皇冷哼:“杀人偿命,那是他该着的!至于薛家的银子,当初是看他祖上勤谨,朝廷才赏了他那么个位置的,既然子孙自己不知上进,朕如今收回来有什么不妥当?”
皇上低头应了声是,不言语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薛家当初依附皇族而盛,如今也要因皇族而衰了。
……
薛蟠的案子,上头虽然有了定论,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好在案卷和人犯都是现成的,差的只是贾雨村徇私枉法一案未决而已。
贾政这两日着实不好受,自家外甥因草菅人命被抓进大牢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朝中颇有些消息灵便之人得空便要朝他打听,有些从刑部那边听到了些风声,连带着瞧他的目光也开始意味深长起来。
到了此时,贾政亦是无法可想,只能是挨一日算一日,只盼到时候贾雨村看在自己荐他起复的份上,能别把他供出来就是了。
这日才下了朝,照例先去给贾母请安,却见王夫人也在,且和贾母神情都不大好,心里顿时沉了几分:
“母亲何故如此郁邑不乐?”
贾母沉着脸色,冷冷道:“方才你回来的时候,没瞧见从咱们家出去一顶轿子么?”
贾政恍然:“在街口似是遇见了一顶,儿子只当是过路的,未及挑帘细看。”
贾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那里头坐着的是四丫头,宫里头来了旨意,说是皇上要见她,你可知道为什么?”
贾政大惊,他一向与惜春并无太多交集,但五岁稚女,如何会突然被皇上想起来召见?
王夫人冷笑:
“老爷可知道,宫里头来宣旨的太监口口声声说,蟠儿的案子能破,亏得咱们贾家这位四姑娘,皇上召她进宫,是要领赏的呢!”
贾政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就沉了。
按这太监的说法,薛蟠的案子竟与惜春有关,且不说这说法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不成了东府那边卖了西府换功劳了吗?
贾政思及此处,身子一晃,脸色也瞬间白了,定一定神,勉强道:
“据儿子看来,还未见得如此,敬兄潜心修道,早已不理俗事;珍侄虽有职在身,多年来却并无进取钻营之意;至于惜春不过稚龄小女,何况一向长在老太太面前,和咱们府上女孩儿并无不同,她何至于做出这等亲痛仇快之事?”
王夫人咬了咬下唇,眼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