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祝逢春在入营比试出尽了风头,不少新兵都认得她,此刻见她拎了一个满脸青紫的少男出来,又听她兴师问罪的话语,一个个屏了呼吸,立在人群中东张西望,试图找出她口中的元凶。
也有不识相的嘟囔,不就是挨了顿打么,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当即被祝逢春一个眼刀扫过去,只得缩在同伴背后,再不敢说一个字。
“列位勿要惊慌,常言道,冤各有头,债各有主。祝逢春今日不求其他,只想为友人讨个公道,倘有知晓元凶姓名者,现在说了,我给一两银子做谢礼;若是不说,与欺辱苏融者同罪。”
说完这番话,祝逢春等了片刻,无一人上前应答,她也不见焦急,对跟在她身后那人道:“罗松,你去教头那边,把格斗比试的名单要来。”
“早备着了,要不是某人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那用得到你来看顾这些小事。”
罗松将名单递到祝逢春手里,目光转向苏融。挨了一顿打,他此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却还是直挺挺站着,一双眼几乎要粘在东风身上。
这小白脸前面一句话不说,怕不是就等着东风为他出头。
想到这里,罗松轻轻一哂,复又看向祝逢春。她将名单抖开,念道:“刘挺在这里么,站出来。”
一个壮汉站出来,道:“祝都头,俺刘挺不是那等输不起的人,要是让俺知道谁打了人,俺把他打得苦胆都吐出来。”
“桓英呢,劳驾出来一下。”
这次是一名身形魁梧的女子,握着一把偃月大刀,道:“这等暗箭伤人之事,我还不屑去做。”
“两位请回,逢春一时心急,如有冒犯良善之处,改日定登门谢罪。
祝逢春略一躬身,再次拿起名单,预备念第三个名字时,一个兵士举起胳膊,挤到她面前,道:“祝都头,小人知道一个,那人叫……
他还未说完,祝逢春便瞥见一人欲逃,飞身上前,一脚将他踏在地上,掰过下巴一看,脸上果然带着伤痕。
自打苏融第一次被欺负,她便教了他几招,虽不曾长成什么高手,却也不至被一两个新兵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说,你的同伙都有谁!”
祝逢春脚上用力,那人嚎叫一声,一发说了几个名字,她抬头一看,又有几人弯着腰退出人群,便一翻手掌弹出一枚果子,将其中一个绊倒在地,与此同时,罗松等人跟了上去,将另外五人擒住,送到她的面前。
这五人同她放倒的两个,长王三矮李四地站成一排,祝逢春看着这七个有名的汉子[1],遥遥望苏融一眼,道:“齐了么?”
苏融走到她身边,道:“齐了。”
祝逢春略一点头,看着那七个人道:“你们几时打的他,在何处打的?”
“昨日小人在附近吃酒,回营时已近黄昏,看见苏医师在门口跟人说话,听得一个祝都头,顺道停了一阵,才知都头打猎未回。今日晨训过后,苏医师又在门口等人,小人因当日输给都头,心有不服,一时生了歹念,将苏医师骗到一边,打了他一顿。”
祝逢春看向苏融,眉头聚做山峦,苏融微微垂眸,道:“他说捡到了你的东西,要我跟着去取。”
“这样的蠢事,不要再做第二次。”
见他低头,她叹了口气,下次再有这等情况,他怕是还会上当,与她有关的事,他没有一个看得清楚,何况本就是她失踪在先,他所行失常,也是理所应当。
罢了,日后出门,同他事先说好便是。
祝逢春看向已经跪倒一地的元凶,踢了一脚,道:“你们不是不服么,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站起来,跟我打一场,你们七个对我一个,若是赢了,我便放你们离开。”
“都头天威,小人怎敢和都头对打?”
“一群废物!”
祝逢春啐了一口,道:“准许你们拿木棒上来,罗松,给他们东西。”
片晌,罗松抱着七根木棒回来,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道:“祝都头已把话说尽了,若还是不应,便只能军法处置,无故殴打医师者,杖一百后逐出军营。”
这七人看罗松相貌不凡,先自生了怯意,又听得众人议论,说他是罗帅第三子,自幼好武成痴,在军中只是要与人比武,倘若输了,便为那人鞍前马后,现下这般对待祝逢春,想是已经输了不少。
这般人物在此,他们若是不应,怕是只能领那一百军棍。
“罗小将军辛苦,我等答应便是。”
他们握紧木棒,颤巍巍分散开来,其中一个胆大的,提起木棒朝她狠狠一夯。祝逢春听得风响,侧身躲过这一击,反手夺过木棒,望他头顶敲了一记,木棒断作两截,那人头顶也淌出鲜血。
弃了木棒,其余人也朝她袭来,她摇晃身体,趟地打一式醉拳,众人先自乱了阵脚,被她抓了两根木棒向后一拽,持棒的两人撞在一起,额头各自青了一块,嗷嗷乱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