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摇着头说还是把肉块上的肥肉剃下来熬出油,瘦肉全埋到盐罐子里做成咸肉,留下来慢慢的炒菜用,求个细水常流呢。
村里人从年头到年尾,苦了一整年了,就可着过年这几天能吃点油性大的,今儿属实是占了程家的济。
……
在杀猪的重头戏开始前,程军洋从爸爸那里接过守护妹妹的重任。
而被大哥圈到怀里的程军芯到底没见到院子里生杀予夺卸猪的大场面,因为光是听那些凄惨的猪叫声,就已经叫她堵严耳朵吓破了小胆儿。
“哥,帮忙的人都走了,我能出去看了么?”仰起小脑袋朝后看,小姑娘的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屋里的哥哥们都掀开门帘子跑出去瞧过热闹了,唯有她没动弹一下。
为了拦着妹妹,程军洋是唯二没有出屋的男孩子,他与站在门帘后面的弟弟程军海的视线作了一个交汇,等收到安全的信号之后,方松开两臂,示意妹妹可以下床出去看看。
这小丫头,明明胆小的吧,可好奇心却大的很。
庭院后头有大片挣扎的痕迹,不见猪影,唯有几堆猪粪,咦,怎么没见到猪肉呢。程军芯跑向前拉住程可则的大衣袖仰头懵懂地问道:“爸爸,大黑猪杀了吗?”
“嗯。”
“外头冷,怎么出来了,嗯?”程可则将女儿的小手握到手中温着,怕她冷。还好,这孩子一直猫在屋里,小手是暖的。
“大黑猪呢?”
“它们被大卸八块变成猪肉块了。”程可则如实答道。
没见过杀猪,还不能见见被宰的猪肉块嘛。“在哪里?我要看。”说罢,长头发小姑娘松开爸爸温暖的大手,小心的避开那几坨猪粪,顺着爸爸的视线一蹦一跳的朝着厨房去了。
扒着厨房门框边,从厨房门口看进去,一大盆又一大盆的猪肉块被堆放在一起,长长的案板上更是摆满了成堆的猪肉肋骨架。小姑娘扶着门框使劲朝里面探头,突然“哇”的一个尖叫,哭了。
厨房里的人有说有聊都忙活着,倒没留心是她在那里。可是听着这声儿不对啊,女眷们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往门外跑,“怎么哩?”
“怎么哩?”
“怎么哩?”
“爸爸,大黑猪在瞪着我,呜呜……”程可则弯腰抱起已近腿软的女儿,小丫头被吓得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范素芝听到小孙女口里的话,停下脚步与大儿媳妇对视一笑,两人都释然地笑了。一个二个的又退回厨房继续忙碌。
这孩子头回到农村来,胆子小,这恐怕是看见猪头了吧,那两架猪头正摆在大锅里煮焯血沫子呢。按他们这里的传统,稍后就会将两架猪头请出来抹上一层蜂蜜,待自然放凉之后就能摆到香案上哩。
……
在范素芝看来,家里决定杀猪这事,可则虽然交待的很保守,只说他多年以前的老部下怕是要来些人聚聚,少不得要摆上一二桌的宴席。至于这“要来些人”,究竟是来三五人还是多少人,谁也没个数啊。
他们家老二在部队上那么多年,早已是不喜形于色的不怒自威,没谁不怵他的,也没谁敢碰他的逆磷。
更何况,他多年以来从不喜张罗所谓聚会,一个是他人在海军,一上军舰就是好久时间,实在没那个机会和条件张罗;二个是连年的年景不好,平常人家连饭都吃不饱呢,哪个会铺张浪费,张罗那些有的没的。
要是那心思不正、想从他这里走走后门的,更是趁早歇菜,想想都不成。
不论何事,未经他同意,均不允许旁人替他张罗。这一点他的父母、兄弟门清儿,哪个也不敢替他揽事,这是他早早便给家人们划出的红线,也是程可则在家里树立的绝对权威。
但凡跟过他的部下,又有谁人不知老领导程可则的脾性呢。
事关二儿子,程怀林可不糊涂,他们有二儿子一家的长期孝敬,不是寄钱就是给寄东西,和身边的街坊相比,他们在老家什么都不缺。
也许是这年代的人心淳朴,也许是程可则不好搞定,多年以来,以前部队上的人几乎没人敢打着看望程可则的噱头,借机登他们程家老宅的门。
……
这次倒是敢巧了,程可则手一松便放宽了些,容许个把人过来聚上一回。以从军之人的尿性,说来三个人,绝对会大于六人,往宽的去计划总不会错。
程可则心想就算再多,也就会过来十来个人吧,那些人都是大胃口,到了他家,哪能不让他们敞开来吃。推算着,去掉皮毛和猪下水,再等价兑出去一些,杀一头猪,怕是有些不够用,干脆两头猪全给包圆了。
对程家人来说,程可则这趟回家过年,他们家本就要过个硬气年。加上家里养的有猪,不用回避集体上的口舌,就能明正言顺的过个肥年。
这不,一头变两头,一下子能用两架猪头供奉先人呢。虽说这几年上头不让烧纸,不让这,不让那,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