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甜贞
面前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大有不想与她相认的架势啊。
从小长在山林的年轻女人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那位十五六的姑娘以及站在她脚边的三四岁的小丫头,轻叹出一口气,挥了挥手臂,想要拉扯朱雪宜,可惜,机敏的朱雪宜向后一退,离她更远了一步多。
见此,年轻女人的脸上也未见尴尬,她放下手臂拂了拂满是补丁的衣襟,笑哈哈地向前一步冲她们俩问道:
诶……韩家婆娘你是怎么了?我家男人没说错吧?
想了又想,朱雪宜鼓起勇气冲着卫兵点了点头,登记后领着她们进了军属区。
在朱雪宜进门卫室办理登记的时候,那位年轻女人扬着热情的笑脸对面无表情站岗的卫兵解释道:
谢谢你们啊小兄弟,早就说了不用赶我们走,我们保准是没有走错地方的,天下穷人是一家,咱们都是亲戚,这不,我家的亲戚来接我们来了吧。
“扑哧”一下,旁观的付矜瑜差点当场乐出声,不知道那位站岗的卫兵作何感想,她是装作转头照看在身边跑着玩的孩子,借着抬起的手臂才将笑脸藏了起来。
……
办好登记,一行人从大门口往军属区里头走,年轻女人走上前一把拉过朱雪宜的胳膊,好姐妹俩似的笑着介绍自己:
我叫孙迟玉,我哥是孙进才,他和屈靖商都是机修五厂的技工,技术好,硬气的很,在厂里说话很有数的。
看到越来越近的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房屋,孙迟玉一抬手臂,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笑哈哈地说:
哎呀……韩家婆娘啊,你们这里可真好,这里头真大,盖的房子这么老高,房子可真多啊。
侧首瞅到一直忍着笑意的付矜瑜,朱雪宜也很是头疼,略微使了点劲儿胳膊也抽不出来,面带着尴尬,她温声说道:
呃……我叫朱雪宜,要不你喊我朱大姐,或者雪宜吧。
初来乍到的大中小三个人,眼睛都不够看的,孙迟玉四处张望着摆了摆手说:
哎呀,我当然知道你叫朱雪宜啊,我男人在家里给我提过,呵呵呵……你别见笑啊,我们山里人都是跟着男人叫,叫习惯了。
点了点头,毕竟是去过渔村的朱雪宜,也算是和当地的村民打过交道。她尝试调整自己的面容,转过头对着孙迟玉扬起优雅的笑容,往她身边略指了指,问道:
那个,孙家妹子啊,你身边的这两位怎么称呼啊?
啊?
就是,她们俩叫个什么?
暂时收回张望的视线,孙迟玉停下脚步,指着随她一同过来的两个人介绍道:
嗐,我当是什么呢。她,她叫孙迟兰,我堂妹;小的这个是我女儿,屈晓晴,三岁了。
孙迟兰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她脚上的穿的是草鞋,身上的粗布衣衫宽宽大大像是借别人的似的。小姑娘就在大门口那里冲她笑了笑,一直也不说话,捏着她的长辫子,眼睛冒光四处张望着看景儿。
朱雪宜低下头去瞧那位小手紧抓着孙迟兰手指的身穿着粗布补丁衣衫、头发枯黄的小姑娘,心头震惊不已,这居然是那位归国而来的最讲究穿着、最讲究体面的屈靖商的女儿……还没等她回过神,又听孙迟玉说:
名字是我男人取的,好听吧?
呃……好听。
可能是想起了什么,一巴掌拍到两人圈在一起的胳膊上,也不管有没有拍疼人,孙迟玉又讲:
对了,我家男人他还说你们家里还有一个儿子呢……
呃……是。
这人不光自来熟,还十分热情。朱雪宜虚擦了一把汗,有些招架不住。
……
凭着相处多年的默契,付矜瑜将两家的孩子领回了程家小院,由她一人领着三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去了家属楼。
进了韩家的门,三位客人就像刘姥姥似的,看哪里都新奇,摸到哪个东西都爱不释手。
经过一番了解,朱雪宜才明了,她们是为何而来。
来要咖啡的。
原来,在海南某县,位于山林里的机修五厂,工作压力甚大的屈靖商没得咖啡喝,只得日日咬着茶叶沫子画图、改图,日夜泡在陈旧的车间里,凭他一人之力硬是生生地将器具落后的机修五厂改成了一家具有生产力的工厂,无形之中挽救了上百工人的饭碗。
每当有人挑起事端,都是孙进才出面保护的他,可能是为了感谢,也可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出身压力,他下决心娶了一红到底的孙进才的妹妹孙迟玉,有孙进才和孙迟玉这么两尊哼哈二将保护,他在机修五厂的日子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将家里的两包点心全数拿出来,放到茶几上供她们三个人吃,孙迟玉只能在咽点心喝水的间隙里对她说上几句话:
韩家婆娘,呃……不是,朱大姐啊,我哥他们机修五厂可能耐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