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落到了琴维德、琴维祥两兄弟身上,二人拎着煤油灯拿着锄头去屋后挖了一大把折耳根回来。
琴舒叶又重新烧了一锅水,将给它清理伤口的碎布放进沸水里高温消毒,随后叶一贞将清洗好的折耳根倒进锅里煎出汁水。
大熊猫似乎已经麻木到没了痛觉,乖乖地趴在玉米杆上假寐,直到琴舒叶替它处理胸口上那道最深的伤口时,它才龇牙咧嘴轻哼了一声。
清理完伤口后,叶一贞又喂了它一盆南瓜稀饭,它才心满意足地睡去,母子几个此时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守了它一夜。
天刚蒙蒙亮,琴维德两兄弟就打着火把下山搬救兵去了。
五队支书田富荣老两口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叫醒了。
听到来人是琴家大娃时,田富荣急忙翻身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往门口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我就说不要搬到山上去住,就晓得要出事!”
李翠菊也赶忙起身跟着追了出去。
琴维德跟长辈打了招呼,随后说明了来意,田富荣得知他家里人并未出状况,这才安下心来。
“你说的那个大熊猫是啥哟?”
琴维德解释道:“大熊猫是一种珍稀的大型野生动物,它长得又像熊又像猫,是受国家立法保护的珍贵品种。”
又熊又猫的,田富荣听不懂。但他作为一个入党几十年的老干部,听到“国家、立法、保护”之类的字眼时,他有着天然的政治敏锐,便跟着琴维德上了山。
而另一边,琴维祥火急火燎赶到了一队。
兽医李建明天刚亮就醒了,正打算跟自己婆娘亲热亲热再去公社兽医站上班,谁知竟被五队琴老大家的浑小子搅了好事,心情郁闷地被他拽着往山上跑。
田富荣比李建明先到一步,终于看清了琴大娃口中那又熊又猫的畜牲,他惊奇道:“这不就是银狗吗?”
琴卫民听到田支书来了,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这不是大猫吗?怎么又变成狗了?
看其他人都没搭话,就知道他们年轻没见过世面,田富荣接着说:“就这畜牲,身上只有黑白两色,到了冬天顶着一身雪粒子到处跑,老一辈都喊它银狗。还有一种红棕色的,比它要小很多,拖着一条多大的尾巴,经常和它出现在同一片竹林,那就是金狗。”
琴舒叶猜想田支书所说的金狗应该就是小熊猫。
田富荣回忆起往事,自言自语道:“这畜牲我还是五岁的时候见过一次,那一年有两个鬼迷日眼的洋鬼子,跑到我们这片山里头抓了两只银狗,一只是妈,一只是它崽儿。”
琴舒敏最喜欢听故事了,好奇地追着田富荣:“表姑爷,后来呢?”
田富荣继续说:“后来,他们两个大清早运下山的时候,被一个早起读书的学生看见了,全族的人拿着家伙追过去,将他们两个堵在了村头。他两个叽里咕噜的,跟说天书一样,没人听得懂他们说的啥,他们手里头有枪,后头急了就拿枪杆子抵着我们。”
琴舒敏听得津津有味,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有枪有啥了不起?我们族里头组织的民兵队也有,把那两个狗东西打了一顿,扒了衣服裤儿丢出去了。”
琴舒敏更关心熊猫的去向:“那熊猫呢?”
“熊猫?哼!”田富荣顿了一下:“肯定是那两个狗东西传出去的,后来官府晓得了,县衙官兵来把那两只银狗接走了,再后头我也不晓得了。”
原来几十年前这里的人就已经有了保护大熊猫的意识,琴舒叶兴奋地感叹:“我们的老辈子都是保护过大熊猫的英雄啊!”
“英雄?狗熊!”田富荣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啥保护动物,那个年代没得这种说法,我们族里的东西,凭啥让两个外乡人抢走?更何况还是洋鬼子,门都没得!”
也是,直到现在国家已经立法,大多数人对于保护动物的意识仍然淡漠,更别说在遥远的封建时代。
村里人之所以救下熊猫母子,不过是因为天然的宗族观念和财产观念,不想祖辈替他们占下的这块土地上的任何东西被外人抢走罢了。
田富荣的故事刚讲完,琴维祥就带着李建明赶来了。
李建明也是很小的时候在老一辈那里听过一星半点儿关于银狗的故事,第一次见到真货还有些激动。感慨两句后就收起了那份情绪,拿出他作为全公社唯一一名兽医的职业素养来。
李建明当了一辈子的兽医,治过的牛羊、接生过的猪狗不计其数,但给大熊猫看病,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他先是查看了它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了,情况不容乐观。
又撑开它的眼睛和嘴巴仔细检查,全程大熊猫都任由李建明摆弄,顶多只是小声的哼哼两句。直到李建明抬起它的后肢前后左右摆动按压,它才愤怒地扭过头冲李建明发出警告。
“长那么乖,不要那么凶嘛,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