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娥正打着如意算盘,眨眼功夫就溜到了甄家附近,远远就瞧见围满了人,走近一问才知原委,也不着急自己的事了。
梁玉芬活了大半辈子,自认为也是个有本事的,十里八乡她哪个不能攥在手心里捏圆搓扁?更遑论软弱无能的大儿子一家。
她说分家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琴家大娃已经挣工分了,二娃、三娃、四娃马上初中毕业,眼看着也能下地了,而甄家三个娃都还小,哪有果子刚长熟了就扔出去不要的理。
“不想分”这话不能由她来说。
梁玉芬硬着头皮把家分好了:甄家的几间瓦房由老二继承,外头那两间草棚子给老大,粮食平分成三份,老大、老二和她自己各一份。家里五百块存款给老大家一百五十块,因为她这个当妈的是要跟着老二一家过活的,以后也是老二给她养老送终,自然该多分。
至于家什物件,各自房里的归自己,厨房里的东西都归老二一家,毕竟只有一份,活该紧着要紧的人。
吃瓜群众都面露鄙夷,这是摆明了不给老大家活路。
梁玉芬出了名的精明,再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五百存款。老大琴卫民一天书没读过,穿着开裆裤就跟她下地割猪草了,累死累活几十年,到头来就分到一百五十块。
旁边的男人戳了戳隐匿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周秀娥:“周主任,这您都能看下去?”
她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只要叶一贞吃苦受罪,她乐见其成:“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们当干部的也不好插手。”
女人嫌自家男人没有眼力见儿,不看看周秀娥和叶一贞什么关系。
琴舒叶早料到这个家没这么容易分:“既然没有房子,现钱总该多分,怎么也得四百,不然传出去亲妈苛待亲儿子,您这名声也不好听。”
大伙儿都觉得琴舒叶说的在理,自己盖房得花不少钱,这老太婆偏心都偏到牛□□里去了。
面对议论梁玉芬面不改色,嫌少就别提什么分家,一百五她都嫌多,还想分四百,做梦去吧。
梁玉芬正等着叶一贞母女跟她低头认错,谁知她俩就跟吃了秤砣一样,谈不拢竟直接将她扭到了田支书家。
所有人都知道田支书是最公道的,由他裁夺两家都服气。
听了梁玉芬的分配方案,连田支书都皱起了眉,再怎么说老大也是亲生的,下面还有五个子女,就给这么点儿不得出人命吗?
梁玉芬咬死了房子不能分,琴舒叶要求的四百块最终也被压到了三百,粮食按人口分,老大家的房子没盖好前还住原来的屋,住草棚也太不像话了,传出去让他这个当支书的脸往哪儿放?
至于厨房里那些,要么一家一半,要么折成现钱给老大家,总不能让人不吃饭。
大家都夸田支书分得好,就是这梁玉芬也忒不是东西,琴家子女多,盖三间土坯瓦房也得四百来块,琴家还得欠债才能有片瓦遮头。
琴舒叶另有打算,她避开了所有人,包括她亲妈,将田支书两口子拉到了里屋。
田富荣叹了口气:“表姑爷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你奶奶那个人……她今天能同意分家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啰。”
琴舒叶不是不识好歹,感激道:“今天多谢表姑爷,只是房子这事,还要请表姑爷帮个小忙。”
虽说现在吃大锅饭,公社负责社员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但田富荣也很为难,队里真没有多余的闲置房。
琴舒叶倒没要求房子,转而问道:“表姑婆、表姑爷,你们晓得我妈今天去了哪儿不?”
田富荣两口子异口同声问:“哪儿?”
“后山的山顶,我赶到的时候我妈就在那儿,就她一个人。”
整个公社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后山的山顶是什么地方,李翠菊骇得腿都软了,抓着田富荣的胳膊作支撑:“富荣,你就看着他们胡闹下去?”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房子这东西又不是花生瓜子,他田富荣再是可怜琴家,也是有心无力。
难!人人都夸他这个支书好,谁又知道他当支书的难。
“表姑爷,我也不让您难做,后山还有两间竹屋,把那屋给我们就成。”
田富荣想起来了,后山坡上确实还有两间竹屋,原本是叶家为了看林子盖的,后来就成了附近人进山歇脚的地方。
算起来也许多年没人住过了,况且又在山上,公社的人向来都住在山脚下的平原坝子里,琴家七口搬去那边也没个照应,加上最近又有些风言风语说山上闹鬼。
田富荣有些担忧:“那地方能行吗?”
“行,我家人多,不怕。”琴舒叶觉得那地方好极了!人太复杂、人心又险恶,没人正好可以远离纷争。
田富荣也没理由再不同意,况且这法子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送琴舒叶出去时,李翠菊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