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认真,也很懂事,很会说话,许还因为模样好,笑意吟吟,讨了婆姑们喜欢,得以学刺绣,学认字,拿到学堂的旧书,学得极废寝忘食。毕竟,咳,他也要面子的。
面板在一方面很照顾他,他只需说话就能发出消息,但另一方面,他一说话就传去什么,还能翻译出相应表情,着实也令他要谨防乌龙。
姐姐把这个叫语音功能,并吐槽果然是幻觉吧,为了随机性生成对话,她那边就得用拼音五笔。拼音五笔?他这边也有,但还不太会用。她问会写字吗,可以手写;他就答会一点,但还写不好,也没有手写的,那个叫,功能?
所以第二世,姑且叫转世,由他所设计的自己,在成为魔子式微以后,自己继承的那块面板上,语音功能会被换成手写,但此时的冷衍天只有此打算。
冷衍天回想到那一次,就继续想,就是在那次,他也反对了幻觉的说法,她不信,要证明,他带着些微的气性,先自行起名来向她展示。
那一年他十岁,应该,用被卖入绣坊的日子算,不过冬天太冷,他怕冷,不太喜欢,后来就把生日延到春天,反正是他和她给他过,他来定就可以了。
总之,十岁的这一年,这一天,这次交流后,他给自己取了名字,他叫冷衍天。
冷衍天于此入道。
证出相互为存的道,简单来讲,向他证出她,亦向她证出他。
她把他当成她的幻觉,她总如此,一面给予真实的交往,一面不承认他是真实,真是自欺到矛盾的固执。尽管也正因如此,她亦不自知地对他毫无保留,让他几乎能获晓她的全部,字里行间的每一点信息,直留到逐渐长大的他手上,无何难处地拼出了她的画像。
画像推论后的具现却不轻易。
而且,冷衍天注视消息中的痕迹,辨认着时间拉大的沟壑,穷图透过错位的空间,透不过,他想,又一次,他这边已辗转了几载,她那边却只过去几天,相差的时间流速在加快,时间也不够。
但他还是用着年少的口吻,尽可能轻快一点,再轻快一点,即使踩着勾心斗角者的尸体,抬眸间有了不经意的晦暗,在和年少的她说话时,好像依旧是不改如初的纯澈少年。
好像这样才能洒脱相伴,留得某种隐秘的心思,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而不会在还未说出口时,就突然要站得很远很远。
冷衍天喜欢上了秋柚。
察觉到心动的那一日,不知是一日的早或晚,彼岸分不出流逝的时间,这倒让他无来由地安定。他在堇青色的天空下仰躺,身下是暗红色的彼岸花丛,眼前的面板上跳动字符。
他看着红与青间的淡蓝光屏,才因为和大君们谈的事发愁,救世是可以一试的,一试就不容差池,非是儿戏,难免踌躇,万一不能尽善尽美,只怕万一……下一刻就因为她的话笑了出来,想着临摹出的关于她的画像,心跳也似在不可知地加快。
那个时候他十四岁,她也十四岁,十四岁的他对十四岁的她动心,仿佛无忧无虑无所畏惧,仿佛一切都刚刚好,都那么早。尽管这份动心过了两年才明了,是个落满桃花的春日,是他的生日,他总算大了她一岁,不叫她姐姐,叫她的名字,插科打诨何事终未言明,因为那时总觉得还早,不可能迟的,有什么事情会迟呢,他一定能处理好,不论是她还是世界,纵是后来……但那时也还是很好很好。
“但你觉得还是晚了。”卞之之说道,“我肃整城中的那一日,心中犹不觉得快意,只是倒戈于我哪里够,不够。我继续埋线为网一个个收割,废其灵根断经断骨,只剩一个宗孔武,最后的这一次,我把他磋磨殆尽,我在等他自己跳出,我不着急,因为我心里最清楚,早就晚了。”
冷衍天取出他的本命剑,那把不可一世的律吕,上下摩梭着,来回若轻若重,他看着剑,默默不语。
“我曾经以为我天分超常了不起,做得出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好像就能凭此反抗绝地回击,全天下的哪里都能任我去。我还洋洋得意对他说了,可我却连他都保护不了,现在想想我多么幼稚可笑。”
卞之之扬起端方无错的神色,她也早出落为亭亭的青年,碎出裂痕的只是入眸的月色,“你莫非也走到了这步?”
“我不会。”冷衍天的手指圈于剑上,根根如削骨肉停匀,轻柔的话落得不妥协,“于她而言,我本就是晚来的。她的难过千般万般,我却什么也做不得,而我不愿只看着。”
甚至连看也看不得。
冷衍天不愿耽于徒想。
他知道她的悲与欢,欢乐寥寥无几,但会努力分给他,悲伤掩埋起来,却无孔不入,仿佛可见她在安宁窒息。
不可以。
可若她想?
那就离开吧。
冷衍天心绪不宁做出计划,一个跨过世界与世界,一旦她走到那个地步,就会被他劫入此世的计划。
他忽然宁愿她很晚才来,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