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四周阙静一瞬。
曾荣春悄然抬头,发现周围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又连忙低下去。
怕言词不可信,未等村长再问,他急忙补充:“这期间我迷迷糊糊睡了会,再醒来已近日暮,才发现破庙里来了个姐姐。”
“但没听清二人聊了什么,那姐姐就躲躲闪闪的说是夜里再来。姐姐走后,阿哥就始终在我身边,寸步未离。”
后来的事,姜馥迩刚才已经说过了。
福娘夜里为那叫阿阔的男人送了吃食,阿阔临走时还给曾荣春披了件衣服,说翌日再带着药来看他。
村长陷入沉思,指着少年肚子上染了血的绷带质疑:“受伤了?”
少年犹豫,先微微点头,很快又狠狠摇头,心虚道:“我身无分文,想借此找找好心人给顿口粮。”
就知道他是装的,但好歹说了实话,村长眼中的质疑因此削弱了几分。
想起那个叫阿阔的男子,村长陷入沉思。
虽不认识这个人,但也曾听街坊邻里的婆子们说过有个外村人时常赶牛路过来帮衬福娘。
听说二人原本是同个村子的,后来福娘嫁了人才搬来盘溪村。
若是因情弑杀,村长觉得可能性太小。
就像邶恒说的,杀了人何至于非把尸身带到祠堂呢?
更何况他一个外村人,能躲开守夜乡亲绕去祠堂,那得是对盘溪村内的小路多熟悉?
祠堂本就是村中重地,福娘嫁过来也不过才去了祠堂三两回,即便她带路估计都会迷路,何况还是三更半夜,乌漆嘛黑的时候。
再者说,依着村中规矩,再过半年福娘的五年丧期也就过了。那时她再想嫁人也不是不可,叫阿阔的男人何至于此时下杀手?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
但作为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村长不能就此下了断言。他还是派人去姜馥迩所说的山中破庙,想看看能否找到些微线索。
盘溪村毕竟离县城有段距离,官家即便来人也不会这般迅速,恐怕最早也要到过了晌午。
避免独身少女进村引来灾祸,村长只好留下几个体态壮硕的男子看守,将姜馥迩等人暂扣在寡妇居所内,剩下的人则是在屋外商量对策。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派去山中探查的人回来,同时还捉了个发髻凌乱的男子。
不是阿阔还是谁?
只不过相较于前夜,他似是回去换过衣衫,唯独面色显得憔悴。
刚被押着走进小院,他似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等走过门外的围观人群,他便高亢反抗:“我和福娘是两情相悦的!我们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们干嘛抓我?!”
捉他的人也不知情况,依旧将他手臂抓地牢固,整个人都被压弯了脊背。
无人理会,阿阔依旧不甘心地反抗:“你们无凭无据,光看见我送她回来就胡说八道!”
“放了我!快点松手!!”
阿阔奋力挣脱,像条被罩在网中的鱼,无论如何扭动都无法挣脱枷锁。
只是这样的反抗却在被押进屋时忽然就失了力度,因为这间熟悉的小屋内沉默地坐满了人,却唯独没有他的福娘。
他表情先是一怔,继而以为福娘被关在了别处,才又恢复愤怒道:“你们把福娘关去哪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主动接近她的,与她毫无干系!”
可这一次他话未讲完,就听村长发出一声长叹,原本冷厉的语气也变得温和。
“你就叫阿阔?”
阿阔挺直胸膛,虽然愤怒却还是对村长恭敬,点头,眼中流露着清澈的诚恳。
村长示意押他的人松开手,待阿阔整理好衣袖才开口问:“昨夜你约福娘去救了这少年?”
说罢,他指向仍低头跪坐在地上的曾荣春。
在此见到这少年,阿阔眼中满是质疑。
“是你去高密的?!你不是晕死了吗?!”
曾荣春心虚,却难免目露遗憾:“昨日阿哥和那位姐姐走了后,是这位姐姐救了我。”他顿声,“而后,就被带回这了。”
闻言,姜馥迩连忙把自己跟着福娘出门,到带着曾荣春回来的经过都讲了遍。
“……本想跟大嫂解释下我自作主张将人带回来,可等到天明也未见有人回来……”
说到这,众人皆把怀疑的目光落在阿阔身上,仿佛暗示着什么。
阿阔:“怎么会呢!我担心夜路不好走,将她送到院外,担心被人看见才赶忙走了。”
“我们折返的脚程并不慢,但从破庙离开后,就未再见到福娘。”姜馥迩回忆道,“就连院里的两扇木门还是我掩上的,门环上搭的一根干草都未曾动过。”
“这……怎么会呢!我,确实没见她进院子,她目送我离开的。”阿阔震惊之余又环顾了一圈,似是猜到什么,语气都跟着失了底气:“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