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粉…
也不知道这东西干嘛用的，但邶恒印象里，上次得见也是在个洞穴中。当时姜馥迩就很谨慎，完全不让他触碰，想必是非常危险的物件。
“这东西遇血便能侵肤蚀骨，将一切化为血水！”姜馥迩神色凝重，显然是放手一搏。
“姜馥迩啊姜馥迩，我倒没想过你心机深重！”邶恒冷嘲，“给我吃糖豆那会就想好退路了？？”
姜馥迩瞥了他一眼，轻轻弹了弹瓶身，让药粉变得松散。
“那倒不是，只是刚在湖面上，巨石掉落溅起的水花好巧不巧让我这药瓶里进了水，与其浪费了这贵重药粉，倒不如都分食一颗，反正没害！”
“再说，还是归尘粉的解药，万一需要用到这药粉，也不至于让我们几个跟着送了命去！”
就是说…
姜馥迩向来鲁莽，怎么会突然变得心思缜密…
邶恒站在原地，看着姜馥迩在眼前忙忙碌碌。他抱臂靠墙站着，直到黑暗中的窸窣声越发靠近。
半刻后，姜馥迩已将药粉铺开在衣料撕下的干布上，见她正欲对自己开口，邶恒默契地挥动手臂，将手中火把朝前方黑暗投了去。
火光照亮的瞬间，只看通道尽头一群鲜血淋漓的人形怪物正加速朝二人扑来。
火光有限，姜馥迩脚底一跃，借着洞内尚存的微风，将药粉顺风抛洒出去。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那药粉遇风瞬间凝成了一片浓雾，缓缓飘向迎面而来的密麻人群。
眨眼功夫，洞穴中骤然响起一阵油锅里煎炸的呲啦声，掉在怪物中间的火把虽然逐渐熄灭，却仍照亮了接二连三的血人融化。
只见那成群的人形从头到脚向下滴垂粘稠的血色液体，直到脚底彻底融化，仿佛一个个削尖的桩子，矗立不稳，倒地匍匐，而后在一地粘稠中逐渐泯灭成了一汪血水。
见到药粉奏效，姜馥迩这才松了口气，泄力般靠在邶恒身边的石壁上。
反观邶恒却与她反应截然不同，原本散漫的神情在闻到那股浓郁芳香后逐渐变得肃然。
这香味里有百花的娇艳，海洋的清新，除此外还混着日照后的暖甜和大雪过后的涤净。
这味道…
好熟悉。
不比第一次闻到这香味的突然，他此时身临其境，竟因着异香将他思绪带得远了。
不知不觉又回到多少年前的那日大雨滂沱，还有那些行色匆匆四处躲雨的村民们…
那日前，因遇到已故荣亲王的同党偷袭，质子卫鸿哲受到惊吓后忽染风寒，皇家车队刚过一座小城就被迫歇了脚。
姨母檀氏担心卫鸿哲被宫人照料不周，留下病根，这才向圣人提议单独前行。
之所以这样建议，一来不愿影响圣人南巡的心情，二来也不想再与歹人，增加圣人出行风险，三来更不愿留下话柄让平常人议论皇家内部出了大事。
所以在得到圣人准许后，留下了邶恒带着两班禁军驻守护卫，算下来滞留人马也将近百人。
养病的半月官驿防守严密，再加上小城郡守派兵守护，并无大事发生。
可就在启程那日，千防万防还是出了意外。
先是天公不作美，邶媛的车驾走到半路深陷泥潭，只得被迫上了皇后檀初凝的凤鸾。
小城府兵开路、禁卫护行，直到走了半程，才收到前方城池郡守的传信说是这几日通往下座城池的官道塌陷，皇后的车队只能向西绕行，走另一条避开山路的旷野通行。
但所经之路好歹不似官路平整，加之雨势凶猛，终归拖得他们行进缓慢。
这暴雨连下多日，除了塌陷的官道之外，受影响的自然还有连接旷野和另一座山道的石桥。
那时河位上涨，若强行通过，只怕会被卷入湍急水浪中，更无法保证安全。
就在进退两难时，邶恒听闻临近还有条路可走，只不过要穿过密林中一片坟场。坟场毕竟是附近村民修造的，所以通路并不难行，只是沾染些晦气罢了。
就在邶恒考虑是否有损皇家颜面时，皇后檀氏却帮他下了决定，让一行人全速行进，只为尽快追上圣人的队伍。
所有人都尽量轻装上阵，扔了手上没用的包袱只为能加快速度通行。谁也没想到，刚刚通过坟场，奇怪的事就接二连三发生了。
除了时不时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外，还看到阴翳如夜的白日里鬼火飘荡，黑影窜行。
邶恒向来不信鬼神，只怀疑再遇歹人，便将这异象连连当做迫害人心的把戏，当即下令所有禁卫用布头塞住耳朵，并加强戒备。
不寻常的是这片墓园四处开阔，即便有山贼恶匪，也不易找寻藏身之处。目下人迹罕至，倒是令禁军的防备落了几分，更集中注意在赶路上。
虽说这百来人都是禁军和府兵，但能进入体制的多少也都是富家子弟，不少人都介意沾染了什么污浊厄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