郤博彦听觉是弱点,并不如姜馥迩敏感。
即便如此,他也听到暗道尽头传来的凌乱脚步,只不过多是拖着步子行走的,更像是受人摆布的人甬一般木讷。
“是血候!!”
郤博彦当下一惊,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却发现姜馥迩仍站在远处未动,只是神色较之刚才紧张不少。
“郤公子熟悉这暗道构造,方才我试过,这些东西杀不死!目下近在咫尺,若是拼杀,保不齐我们处境如何。”
姜馥迩急促看了眼郤博彦身后漆黑甬道:“往回走,我们能否寻得避身之地??”
话音未落,她已同时上前拉起看上去消沉的邶恒,以免他稍后反应不及,拖了后腿。
“这暗道内弯弯绕绕犹如迷宫,不好躲避…”郤博彦紧蹙眉头,手捏着下巴努力思索,“折返更不可行,路上多机关…”
邶恒轻嗤,就知道他进了暗道后一通摸索绝没干什么好事,多是开启了机关阵,需要从入口处才能人为消除。
“来时路上经过一木制月门,那是干嘛的?”
听邶恒提起来,郤博彦想起那个路口,回应:“那边通向一地下瀑布,但怪石堆砌,并不好走。”
“我们不好走,他们也不好走。”邶恒说着也看向姜馥迩正在关注的弯道转角处。
只见短暂功夫,光线昏黄的岩壁上已逐渐能看到几个黑色的巨大人影拖着腿踉跄走来。
姜馥迩赞同这个提议,下意识再次后撤,顺手又拽了邶恒手臂,就像担心把他落下似的。
她并没在意这种不经意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郤博彦关注的双眼。
他没做声,只调转方向朝着邶恒说的那个木制月门引路,同时听姜馥迩询问:“郤公子,这血候到底什么来历?我被管事带着从中途的通气口进入,不想他引了这些看上去仿佛僵尸的东西。”
“是专门请高人做法造出的怪物…”郤博彦感慨,“说来话长…县主深信这些东西,府中亲信身上全种了血蛹,以备不时之需。”
姜馥迩不解:“可这血候并不常见,就算种了这邪物,也无法随时起作用吧?”
“血蛹的种类极多,光我知晓的就有五十多种。我种的这个也叫夜令骰,有血候的地方方可捻爆发令。还有一种常见的叫蜂召,效果大概就是引来毒蜂吧。”
听起来倒是十分恶毒的招式,即便寡不敌众,也能随时得到外援。
姜馥迩下意识摸了摸腰间藏着圣母虫的囊袋,毕竟这等邪术都属于驭虫术的一种。
“这东西下了咒该极伤身体,我见过县主一次…”
说起这个女人,姜馥迩下意识看了眼始终没吭声的邶恒,才又道:“县主看着古灵精怪,可好歹是世族贵女…怎么会养这种东西?”
郤博彦也跟着看了眼邶恒,却不似姜馥迩小心翼翼,反而是带着讥嘲。
“大公子该知晓的,这群高人最初现身便是因大公子失了前皇后和邶家大小姐。后来,圣人说高士们妖言惑众,这些人被逐出宫去便东奔西逃,只有鲜少的高人被偷偷请进了王公贵族府,从此雪藏。”
姜馥迩:“因此高士就为收留他们的人效命了?如你所说,有这本事的高士极少,那这洞里的血候岂不是——”
“——子书彦从…如你猜测。”邶恒冷不丁发声,似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
想到那个足以控制自己心智的老头,姜馥迩神思也跟着凌乱起来,不禁扯动眉心。
郤博彦察觉,忙关心:“是哪有不适?”
却不料等来邶恒冷言相对:“不适又如何?歇歇脚,等着被后面那群东西啃噬干净??”
郤博彦厌透了邶恒这个人,温柔表情立刻变成沉重恐吓:“论身手,我和展香姑娘倒可以将你个无用之人推出去自保!”
邶恒轻蔑一笑,没再理他。
几人脚程极快,穿过木制月亮门没走多远便踏上了几节歪七扭八的木制梯台。
跟着郤博彦兜兜转转,才在攀爬山壁的同时逐渐听到滴滴答答的水流声,同时还有潮风夹在空气中朝人面扑来。
“不是瀑布么?”邶恒听力敏锐,却未听到瀑布落下的穿云裂石之声,反倒像什么阻塞了水源,只听到轻微的声响。
郤博彦皱眉,“这条路许久没人来过…最初的确是瀑布,我记得还淹死了人。”
跟在旁的姜馥迩也心存疑虑,可他们无路可选,只能冒险来尝试。
但这条路虽然崎岖,那群凌乱的拖沓步伐却并未减缓,姜馥迩觉得这些梯台对他们完全起不到阻碍。
这里的甬道如山路一样陡峭狭窄,登上梯台才发现是个很急的转角,且只容许一人通过,稍不留心便会跌落漆黑深崖。
几人小心翼翼向上缓行,直到又转过一片潮湿苔藓铺满地的转角,才发现眼前已见一片极大的暗湖。
暗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