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放在药铺歇了大半天终于不再觉得虚弱无力,阿得确认他体内余毒已尽数清除,又示意铁蛋将阿舍熬的培元汤端给郭放喝下,这才松口容许他离开药铺,还叮嘱他改日记得复诊。
铁蛋难得结识这样一位富有侠义心肠又如此平易近人的公子,阿舍姐姐的石公子虽然也很好,但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而郭大哥就很不一样,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特别有耐心。
于是,见药铺没什么病人需要帮忙的铁蛋兴冲冲地送郭放出城。
郭放起初听闻阿舍的师父也是个出家人时,心没来由突地一跳,暗道总不可能这般冤家路窄,或许只是巧合?
所以在铁蛋提议送他出城时,他并没有拒绝,反而趁机在路上继续试探。
“铁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石头师父武功很是高强?可惜我今日无缘得见大师。”
铁蛋与有荣焉道:“是啊,听阿舍姑娘说,大师傅的武功已臻化境几乎无人能敌,我看郭大哥你随身带着宝剑,你也是习武之人?”
“不错,大师武功如此高强,又兼修佛法,若能得他指点一二,想必受益匪浅。”
“哦,那确实是不巧,大师傅最近去大觉寺清修了,眼下并没有在长安。”
见郭放面上有些失望,铁蛋忙道:“郭大哥你也不必气馁,大师傅经常去大觉寺跟老禅师探讨佛法,一般不会住太久,大概这几日就快回来了,说不定你下次来复诊就能见到他。”
郭放不动声色道:“也是,希望我能有这个机会与大师结份善缘。”
“对了铁蛋,我进城时还听说前不久有个血玉观音行事颇为猖狂,竟敢在长安皇城肆无忌惮地杀人,后来被一位高僧制止打伤,莫非是大师所为,是大师在为民除害?”
“哦,之前的确是有个血玉观音滥杀无辜,不过···”
铁蛋挠了挠头,讷讷道:“那天大师傅本来就打算去大觉寺的,没到晌午就出门了,一直到今天都没回来过药铺,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师傅所为。”
“不过大师傅行侠仗义一般都会带着阿舍姑娘,阿舍姑娘最近也在追查血玉观音的行踪,如果大师傅真的打伤了血玉观音,一定会告诉她的,但我好像都没听阿舍姑娘提过此事。”
铁蛋早被两位姐姐告知石头和尚在王家阻止血玉观音杀人的当天就去了大觉寺静修,阿得姑娘还细心地再三叮嘱他最近不可在大师傅面前提及血玉观音,在外人面前也要装作不知与血玉观音交手的人是大师傅,以免走漏消息引来对方寻仇报复。
铁蛋虽算不上聪明,但最大的好处是老实听话,况且这次是阿得允许他说谎,他纵有不解但颇为新奇,没事就暗自琢磨若有人问及或打探此事该如何作答,谁知竟当真派上了用场。
大抵是全然没预料到如铁蛋这般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人也会撒谎,郭放当下便信以为真。
算算时间,他和师傅与石慕云交手之际,阿舍的那位石头师父应该也已经离开长安了,至于那天大觉寺的老禅师是否接待过这样一位僧者,只需找个人扮作香客去打探便能见分晓。
郭放心中一番掐算,终于打消了大部分疑虑,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要找机会与那石头和尚见上一面,如此才能彻底消除最后一丝怀疑。
翌日,姐妹俩一大早便前往孤独园,阿得按病情轻重逐一诊治写药方,阿舍则负责照方抓药,耐着性子哄那些病人服下,对于暴躁多动的患者她也只得先点穴制服后喂他们喝下。
一番折腾下来,当姐妹俩终于有闲暇稍作歇息之时,二人皆已是手臂酸软,气喘吁吁。
阿得一向体弱又接连诊脉扎针,着实累得不轻,阿舍虽是习武之人,但她既要留意汤药煎熬的火候,又要费心让病人服药,过程轻不得重不得,对她而言简直比挥剑万次还要劳累。
但姐妹俩谁都没有叫一声苦,也不曾嫌弃任何一个病人,只是安静看着被妥善安置的患者,相视而笑,比起早上直面各种病状的沉重心情,此时的姐妹二人已然舒缓了许多。
阿舍抬手替妹妹擦了擦额间细汗,忽然转头看向某处。
阿得好奇地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郁郁葱葱的绿树蔓草,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阿舍笑了笑,摇头示意无事,实则她早已察觉到有人跟踪,但对方似乎只是远远观望并未靠近,身上气息也还算平和,她便索性任由对方一路尾随窥探,只留了两分心神静观其变。
两人合抱粗的树干背面,一袭深绿衣袍的郭放抱臂倚靠,抿唇垂眸平复心绪。
然而那个来回奔走忙碌的纤细身影却始终萦绕脑海,挥之不去。
细汗似断线的珍珠沿着桃花粉颊和秀挺鼻尖缓缓滑落,阳光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纵然鬓发微乱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落在郭放眼中,却是连正午烈日也不及她的笑容灼目耀眼。
此刻,郭放必须承认他对石惊天的嫉妒又多了一项,嫉妒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