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没有佣人，没有无尽的家财。
他只背着初见时画的那幅画，一步一步走到了森林深处，走到了这里。
因为他要不顾一切地证明自己的爱，即使要放弃一切身外之物。
他向她求婚，她吻了他的眼睛。
他们是相爱的，早已无关容貌。
婚后他再没有回过自己的家族，女佣常常从外面带来一堆给他的信件，只有极少数他会回复，他忙着照料为她种下的成片的玫瑰，忙着为她建造宝石收藏室，忙着将为她作的画挂满城堡各处。
森林里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座城堡，但这没有关系。
西尔维亚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为了陪伴她，他从不走出城堡，但这也没有关系。
他们是相爱的，这就足够了。
所以尽管如此，他们仍觉得这种生活十分幸福。
“为爱私奔的童话。”艾琳在本子上记了两笔，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的紧张，“然后呢？”
“故事到这里就可以了，您不这样觉得吗？”西尔维亚用梦呓般的声音问。
“太过圆满容易流于平庸，女士，您看起来像更有故事的人。”克莱尔眨了眨眼睛，“您的故事更为跌宕起伏，对吗？”
正如女佣的故事一样，她们都把后面不那么美好的部分删去了，可是听者能轻易从她丈夫离世这一事上窥见一二。
西尔维亚笑了一声，神色寂寥。
“如果不那么跌宕起伏就好了。”
诚如克莱尔所说，故事并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在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年之后，伯爵就变了。
原谅她并不知道那具体是多久，无论春夏秋冬，城堡高高的墙壁都是一如既往的灰，日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直到伯爵永远离开了她，她才从度日如年的痛苦中察觉到其中的区别。
变化始于最令她难以理解的地方。
他眼睛里的那种奇妙的情感不知为何正在消退。
尽管他还会在某些时候看见她时露出惊艳的表情，也会在某些时刻迸发出强烈的爱意，但他的眼睛仍让西尔维亚十分在意。
出于对爱人状况的担心，西尔维亚去虚心请教了女佣。
每当她有困难，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总是陪着她度过漫长岁月的女佣。
因为她漂亮的脑袋里缺乏对外界、对人的正确认知，要欺骗她或者让她伤心实在太过简单，而女佣博学得多，也理性得多。
“我大概知道您指的是什么，亲爱的，并且我也能够猜到他的症结所在。”女佣近乎怜爱地看着她。
“您总是能帮到我，没有您我就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西尔维亚激动地抱了她一下，“告诉我吧，是什么？”
“正是您呀，夫人。”女佣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可否认，您有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美貌，但您要知道，你们日夜相处，再惊人的美貌也是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褪色的。”
“我的美貌褪色了吗？”西尔维亚不解，“我从镜子里没有看出任何变化，抱歉，我不太明白。”
她说得丝毫没错，因为岁月并不会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使时光长河将森林洗刷成荒原，她的容颜也不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您是一成不变的，这点我们都明白。世上的人都因你的美貌爱你，但是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初见的惊艳总会因为他对您太过熟悉慢慢趋于平静。人很善变，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女佣语气轻柔地说出了令她害怕的话。
所以，他眼里的那种情感注定终有一日会消散，他炽热的爱意终有一日会冰冷下来，最后他每天向她打招呼时，心情都沉静如水，而她却不能阻止？
西尔维亚只是想象都无法忍受。
“或许您以后会习惯的，夫人。”女佣说着站起身，她看上去想停下来安慰一下西尔维亚，但她的工作太多了，一个人要打理这么大的城堡对她而言太辛苦了，“您不笨，总会想明白的。对吗？”
女佣说完便离开了，她没有继续解释，她总是说自己会给西尔维亚成长的空间。
于是西尔维亚陷入了苦思。
首先要明白一点，她不能容许画家不再爱她，更不能容忍那双眼睛从此平静无波，她要留住那双眼睛此刻迷人的光辉。
要让他每时每刻都这样痴狂地爱着她。
“可我无法阻止我美貌的褪色，那要怎么办呢？”
是啊，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别无选择。
为了留住此刻的他，生怕下一刻他眼里的光辉就要熄灭，她诚惶诚恐地跑向了书房，现在她要下定决心做一件事。
那就是在他的爱意依然热烈之时，挖出他的眼睛。
如果他愿意的话，她想要杀死他。
他从此会变得和她一样，他们一成不变，他们的爱意永恒，如同她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