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们之前的猜想,西尔维亚的爱人是一位伯爵,也是一位画家。
他们相识于城堡的门口,那是个明媚的好日子,非常适合出门旅行,往年这个时候总有许多因为各种原因走进这片森林的人,他们最终都会因各种事找不到出去的方向,迷失在这里。
好在有的幸运儿能穿过重重障碍走到城堡里来,这里有着干净的水、美味的食物和舒适的客房,而且时刻欢迎每一个客人的到来。迷路的伯爵正是这样一位幸运儿,仅在森林里兜兜转转半小时后,他拨开丛丛花草走到这里,走到正在修剪野花的西尔维亚面前。
“是新的客人吗?”西尔维亚放下剪子,笑着问他。
对见识过西尔维亚美貌的人而言,那是一个很容易想象的场景,她直起身来冲他微笑,树叶间隙洒下的光一定照得她的头发像金子一样闪闪发亮。
如同她所经历的每一次偶遇,她的美貌俘获了画家的心,没有人能在直视她透亮的绿眼睛后毫不动容。
伯爵在那一瞬间完全忘却了自己的境遇和走散的仆从,他隔着门,请求为她画一幅肖像,说她让古今名画都黯然失色。
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有些唐突,但不算一个非常过分的请求,更何况他身上也有着吸引西尔维亚的地方。
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像海洋,像宝石,胜过她所有珍藏。
西尔维亚打开了城堡的门。
“需要为您准备什么东西吗?”西尔维亚问。
“什么都不需要。”伯爵刚说完便想起他的画具并不在身上,他张了张嘴,一时窘迫起来,在他过去的人生中还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啊,不,您这有画具吗?”
“这里什么都有,先生。”西尔维亚忍不住笑起来。
这无疑给他们的初遇开了个好头,伯爵给她讲自己的构思,告诉她一会儿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他会将她画得像女神一样美丽。
在作画之前,伯爵为她编了一个花环,藤蔓上的尖刺扎破了他的手,西尔维亚也被穿错的细枝勾乱了头发。短短一个下午甚至不足以让画家完成他的作品,但这实在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她安静当着模特的时候,连时间也放轻脚步。
分别后西尔维亚总是会想起他,想起他投入创作中时脸颊滑落的汗珠。
她想起他的眼睛远比海浪柔和,远比宝石温暖,不是颜色,而是那双眼睛里蕴含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正是这种情感让西尔维亚能把他的眼睛和那些冷冰冰的宝石明显地区分开。
它们明亮又灵动,她与之对视后简直无法将视线移开。
所幸这种磨人的思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们就再次见面了。
缘分让他在森林里找了一整天后再次走到了城堡。
他的身影出现在城堡门口时,西尔维亚简直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才好,除了女佣,离开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回来过。
直到再见的那一刻,她才惊觉这些日子她有多么思念他。
伯爵或许从没这样费劲地寻找过一个地方,他仍是孤身一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门口,眼睛却非常明亮,比初见更甚。
接着,他用上最快的语速向西尔维亚讲述回去后他的经历。
在他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伯爵就告知家人,他钟情于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美人,并决定向她求婚,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已然爱上了她,除她之外我无法想象还能和另一个人共度余生。”伯爵宣称,“倘若她不愿,我便只好这样孤苦一生。”
他家族的长辈们都觉得这十分荒唐,但准许了他将这名女子娶回家来,于是他们出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往这片森林,去看看那里住的让他如此痴恋的到底是位什么样的女士。
但是从那里回来的人都汇报说那里什么都没有,无一例外。
没有城堡,没有野蔷薇,没有金发的美人。
“定然是您那日喝多了酒,我们以前也从未听说那里有什么城堡。”
“又兴许是您遇见了精灵,大人,您是无法将一个精灵娶作妻子的。”
汇报的人口径一致,没有出去的人虽感到惊奇,但也没有深究,只当他出现了幻觉,劝他放弃,老伯爵甚至直言肯定是颜料把他的头脑毒坏了。
但回来后才完成的那幅画还挂在墙上,画中美人含笑,与他遥遥相望。
那天下午的回忆太过清晰,伯爵坚信那并非毒颜料产生的幻觉。
然而这种心情他无法传达给家人和仆从,他只能自己默默思考:我要怎么样再次找到她?
伯爵为此迷茫地静坐了许久,最后一根蜡烛熄灭,最后一颗星星在天光里消失时,他从舒服的座椅上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自己住了二十年的家,将为西尔维亚画的那幅画从墙上取下来,独身离去了,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呼唤他都没有回头。
没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