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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今夜过后,她是否会被无穷无尽的厉鬼追杀。
赵赭找到了他祖上的坟头,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啪得翻开盖子,橘黄火苗窜出,在大风里前后左右地摇摆
当彩色明亮的光点冲向天际,在天空炸开缤纷的图案。黑暗被打破,流光溢彩的苍穹笼罩着墓地,点亮一座座墓碑上的陌生名字,像一场华丽的庆典,一场荒谬的追悼。
火星落下,点燃赵赭祖坟前的枯草,枯草的内部像是还存在着有生命力的机制,被烧得发出咔擦脆响。
风吹火涨,窜高的火舌舔舐着石碑,供在前方的贡品鲜花纷纷变成一团团焦黑的聚合物,七零八落地撒了一地。
红色在赵赭黑沉的眼睛里涌动,热浪扑面。汤晚怕被波及,想后退几步,却发觉腰被赵赭的手臂圈住,动弹不了。
似是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赵赭从陶醉中醒来,笑着低头问汤晚:“开心吗?”
开心个屁啊!
汤晚在心里默念,各位祖宗老爷,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都是你们这个赵家的子孙干的,她只是个可怜路人,深更半夜敲门可别来敲她家的。
等等!
……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狗叫和人声,被赵赭牵着落在房顶上的汤晚突然清醒,注视着对面陷于熊熊烈火的赵家祠堂,意识到某个严重的问题。
她跟赵赭住一块儿,敲赵赭的门不就等于敲她的?
但很快,她又安下心来。人才怕鬼,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一不算人,二也没做亏心事,要是有过世多年的赵家先祖找上门,说不定还能告几句赵赭的状,让他们赶紧带这个后代去阴曹地府吃席。
祠堂并非设在赵赭的宅院,而是在隔了一条街的赵赭母亲,前宁国候夫人的住处。之所以母子不住一起,是因为那宁国候夫人想要清净,侯府出事后一直闭门拒客。
虽说墙倒众人推,该有的走动仍是免不了。尤其是赵赭这种另有筹划的,那能陪着母亲闭门不出,便另购置了间宅院,没去碰母亲的私产。
可那宁国候夫人不见外人,却偏给汤晚定规矩,总派身边的嬷嬷来监督她去祠堂思过。或是跪拜或是抄经,动不动就是一整天。如今祠堂失火,汤晚顿时清闲了。
若是在冬日再去那阴冷的祠堂跪着,她这腿迟早得废。
可赵赭为何要这么做?单纯发个疯?总不能是帮她出气,真要如此之前就不会对老夫人的行径冷眼旁观了。
这事汤晚自然汇报给了灰鸽,于是南宫珏再次约她于密道中见面。
“你说那失火的地方是赵家祠堂?”南宫珏问。
汤晚点头,说着自己的猜想:“难道是为了掩饰什么?比如那里也联通着像此处般的密道?”她如今一跟南宫珏交流,就会进入一种类似于在研究室跟教授讨论最近研究成果的状态。
南宫珏不动声色反问:“你以为你所住的厢房内为何会有密道?”
“因为你们想对付赵赭,既然我与他不和,那便可以从我入手打探他身边的情报。而我平日不常出门,以你······”汤晚分析着,突然意识到不够礼貌,改口道,“以大人您的身份不便随意与有夫之妇见面,就派人挖了条路到,额,到我床底下。”
说实话,当第一次得知自己床底有条密道时,汤晚连着好几天都睡不踏实。总觉得一躺下就背部凉飕飕的,一入夜便有什么东西在床下窸窸窣窣地爬动。再之后便是尴尬了,要是密道里有人监听,她跟赵赭那些床上动静岂不是都被人听去了?
看了眼南宫珏那张出尘的似不被凡俗七情六欲所困的脸,汤晚抿抿唇,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大不了。而且,由于她实在不想同赵赭深入体会什么,每到那种时候都神游得厉害,全靠公式化的躯体反应。她自然能看出赵赭有些不满,但早跟赵赭说过“夫君去惯了青楼,术业有专攻,妾身自然比不得那边的女子”。
赵赭顿时不言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为夫去那种地方只是借机与人密谈避开眼线”之类的牵强狡辩。
得亏姓赵的小白脸长得凑合,否则她会忍不住偷偷在对方茶碗里下蒙汗药的。
笃,笃,笃。
对面传来指节轻敲桌面的声音,南宫珏揉了揉额头,颇为无奈地问:“汤姑娘如今走神起来,怎的连话都顾不上说了?以往不是挺善于一心二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