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音抄起了人俑,虽然这些东西在土里埋了多日。
可重见天日后陶俑身上的色彩依旧鲜艳动人。
最令她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俑的脸上都被刷上了一层黑漆。
让人瞧不出它们本来的五官。
细看之下发现这些陶土十分的细腻,单从烧制的手艺上看,这也不是民窑可以比的。
但这些又不像是官窑烧制的,因为在这些陶器上面没有看到任何的落款。
越看墓室中的陪葬沈竹音越觉得奇怪。
这样的大手笔,不是厚葬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的,没有泼天的富贵都担不起这样的排场。
可阿勇不过是一介布衣乡民,哪里来的财力物力去做这样的事?
若是给她们厚葬的人不是阿勇,那又是谁会为了这些小人物做这样的事情呢?
十年前的腐尸剧毒、阿勇一家的惨死再到前日携有幻药的黑衣人。
一连串的事情在沈竹音的脑子里反复的涌现。
线索似乎很快就要连成了线,答案也呼之欲出。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主要的线索黑衣人却被秦暮羽杀了。
如果不是相信他的人品,沈竹音都要怀疑他这是在杀人灭口。
随着头顶的日头越来越大,沈竹音眉头拧的越发紧了,双颊也沁出了一层热汗。
与日头的灼热一样,案情也进入了焦灼的状态。
秦暮羽在墓地四周踱着步,不时地拿着扇子向手心敲打。
当看到墓地中鱼形的镇墓兽和陪葬坑中为数不多的鱼形陶俑的时候。
秦暮羽攥住了扇子骨,嘴角也开始微微上翘。
他命锦衣卫把这些白骨重新安葬好,又带着众人匆匆回到了无星客栈。
一进客栈的大门,他就命人把整个客栈围了起来。
又将掌柜叫到了房中。
秦暮羽站在书桌前,边研着磨边向掌柜的问道:“还记得阿勇的长相吗?”
掌柜被问的一怔。
片刻后才答道:“这可真把我难住了,都已经过了十几年哪里还记得清他的长相。”
秦暮羽放下了手中的墨条,笑吟吟的看向掌柜。
“替他办了这么多事,都不肯让你看看长相吗?”
掌柜带着几分玩味:“大人这就是在说笑了,小的哪里会帮阿勇办什么事呢?”
“先是派人到我途径的路上行刺,引我们一行到客栈听故事,再利用我去查出这桩陈年旧案的主谋,最后为阿勇一家的惨死讨个说法,果然是好手段。”
秦暮羽撩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一眼掌柜:“竟敢打东厂的主意,真是好大的胆子!”
‘扑通’一声,掌柜的跪倒了地上。
“大人错怪我了,小人就做个小本买卖,哪来的胆子敢行刺大人,再者若阿勇一家真的有冤情,我何不去报官,而要费心费力的去做这些事?”
“报官?”秦暮羽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盐枭敢吗?”
“盐枭?小人从没贩过私盐,这样的罪名可担不起。”掌柜脸色开始泛白,不停的在地上叩头。
没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红着隆起了一片。
“金丝楠木价高难得,非皇亲贵胄是不可善用的,那么阿勇一家又怎敢葬在这些楠木的棺椁里面呢?可当本官看到他为家人供奉鱼形镇墓兽和为她们陪葬鱼形陶俑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以贩私盐为生的了,否则也不会在墓地中供奉这个盐枭才会用的徽标。
恐怕这就是他发达的原因,试想他连贩私盐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都敢做,还怕他不敢给家人偷用楠木的棺材吗?
也许恰恰因为他做了这个买卖得罪了仇家,最后连累了全家惨死,他又不敢轻易的报官怕暴露了身份,所以想借着东厂的手除去以黑衣人为首的那些劲敌。
所以本官现在想知道他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才能让你死心踏地的为他安葬家人,还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座大山里守墓?”
“大人的故事讲的确实精彩,可小人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客栈掌柜‘腾’地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稍向秦暮羽施了一礼:“小人讲阿勇的故事,纯粹是为了招揽生意糊口。秦大人你不该听信一些谗言给小人安这样的罪名,若是大人不信小人所言,大可以派人去查。”
“没做过?那先看看这个吧。”
秦暮羽从怀中取出短箭抛在了地上。
掌柜瞳孔明显有些紧缩,也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秦暮羽向前紧跟几步,目光冷冷的看向掌柜:“这么快就不肯认了吗?”
“大人让我认什么?”客栈掌柜的眼神开始游移。
秦暮羽重新拾起了短箭,向箭柄上的鱼形图案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