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纠缠宛如蜘蛛一针一线编建成的张张布网,从远处看,或许是错乱纵横的,没有一点接连的感觉。可只要细瞧,就会发现,每一条细线都是交织连通的。
是从什么时候,她将程朝也算进这个游戏里了?
或许是在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夜,霏霏雨丝反反复复的重叠着,暗黑的天际中劈出惨白的光影,空气闷热的像被一层层裹住的保鲜膜。
她因为胃疼到脸色苍白,找不到雨伞,只能顶着小雨跌跌撞撞的跑到药店,却在买胃药的时候少了五块钱。
而他似乎拿了一瓶碘伏,店员找他钱的时候,他只是将碘伏塞进了兜里,淡淡睨了她一眼,说,“算她的。”
秦也一直低着头颅,短发垂在肩前,她太疼了,只能微微张开口艰涩道,“谢谢。”
最后,她望向阴沉的雨夜,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
又或者是她放学时不想回家,自己独自一人在小路上原地徘徊着,却在转头一瞟时,望见了那头明亮张扬的红发。
他靠在黑灰色的墙上,两手插在兜里,红发被灌进小巷里的风吹乱,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看着地上被打到趴下的人。
他没有出手,小巷里堆满了人,有几个人又踹了踹地上瘫着的男生,他喉咙动了动,“行了。”
他在这群人里面似乎很有话语权。
那些人喘了口气,坐在地上,唇间夹着烟,抽的烟雾缭绕,互相调笑着。
而秦也眯了眯眼眸,透过墙边的缝隙看见了一脸娇媚的杨茜。
秦也握紧了手,眼里闪着亮光。
杨茜造的谣言在秦也脑海回旋,一切肮脏污秽的词都曾被她冠在自己的身上,似乎杨茜可以将一切谎言圆成一个她所谓的“真相”,然后随意流传。
最后又将自己置身事外,捂着嘴轻笑。
上帝赐予人类语言的权利,本应用来温暖人心,赐予希望和爱意;可是他们却将语言变成刺向人的尖刀,躲在角落里捂住嘴巴,无止境的编造一切不存在的事情。
她又看见杨茜羞涩地碰了碰程朝的胳膊,随后低下头咬唇,又假装不经意的抬眸去看他的神色。
他神情依旧平淡,却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似乎是在拍什么肮脏的东西。
杨茜愣住了,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他的声音被风吹在安静的巷子里,“离我远点。”
说罢,他转身就走,留下淡淡一句。
“走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那群抽着烟的男生才敢窃窃私语一下。
“李永钦,你是程朝的狗吗?什么事情都要找一下他。”
“你给老子闭嘴!”
另一个男生也翻了白眼,似乎很不满,“对呀,每次都帮不上什么忙,他又不打架,就在旁边看着我们,整的自己多高贵一样。”
叫李永钦的人抬手拍了一下那个男生的后脑勺,大声吼道,“你忘了之前朝哥对咱们有多好呀,他现在只是……。”
他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
…………
秦也从手臂里探出一双眼睛,放学铃声已经打响几分钟了,她的短发很乱,随意的铺在桌子上。
她撑起身子,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垂眸,就看见了右手手背上的一道红痕,应该是刚才椅子砸下去时划到的。
她揉了揉眼睛,从书包里拿出昨天买的擦伤药,打开药膏抹了上去,伤口发出灼热的疼。
窗外有秋日的阳光洒进来,秦也坐的是单独靠窗的位置,光不偏不倚的照在她的发丝上,散出茸茸金光。
等到最后只有打扫卫生的同学,秦也才起身快速将东西收拾好,抬手将头发重新理了一下,便提着书包出了教室。
经过楼梯拐弯角时,她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整个面容都透发着冷意,看着很凶。
她使劲搓了搓眼睛,最后对着镜子努力提出一个相对温和的笑容,就下了楼。
血红的残阳,云朵似乎被揉成团,被一把火尽情的燃烧着。她抬头看,日落似乎跌入了片片山野中,将大地浸泡成橙红色,暮色交织,成了流云五彩的天地。
她踩着桂花落满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出校门,抬眸,心脏微微发颤,她看见银杏树下的那抹色彩,眼里刹出一丝光,又立马沉淡下去。
两人的四目在人头攒动中交汇,她攥紧书包带子,只是那样盯着他。
他倚靠在挺拔的银杏树下,风一吹,人影散乱,他的红发却十分显眼,懒懒地朝她晃悠了一下手中那把黑色雨伞,张唇示意她过去。
秦也的心里像是升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直延伸到整个身体,她眼瞳紧缩,走过去时,往四周不经意的看了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