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李破云却没有回话。沅水边蓦地狂风骤起,秋草被吹矮了身,照夜也不安地踢踏两下,发出嘶鸣。
梅见秋的话音似乎消隐在了风中。就在他以为李破云不会回答了时,她却忽然开口:“那大概是不能了。”
闻言,梅见秋眼底俱是惊色,连忙抬头看她,似乎以为自己听岔了李破云方才模糊在秋风中的回应:“…什么?”
李破云却施施然起身去牵马。照夜用它那葡萄似的眼珠子睨了睨仍坐在岸边的梅见秋,随即亲昵地以马首蹭蹭李破云的掌心。李破云转过头,长身肃立于骏马一侧,缁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烈烈。她挑起一边眉峰,眼中是不同从前苍凉的一点寒芒,似有什么期待已久的事就要发生:“你知道今夜,谁会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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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见秋一夜惊醒了三次。
薄汗侵透里衣,厚被褥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暖阁内长明的素烛灯影曳曳,在一片暗色中晕出了一息昏黄。
那杆名为侠骨香的银枪仍靠在门边。梅见秋压下难平的喘息,指尖摸索着床沿起了身。他藉一点微末烛光点上阁内各处灯火,屋子里一时亮堂起来。似是火光沁出的暖意让他抚慰了些许,片刻,便撑起身要去煮茶。
屋外,夜中不如白日多风波,院里只有蛩吟迭起,犹显更静。月色被消融于灯火中,似乎唯一能证明这是夜里的,只有那些蛰鸣的寒虫。
梅见秋心不在焉地拎着茶匙向壶中拨入几片叶子,目光忽而及于静静倚在门边的红缨长枪,好似灵光一现,手上动作一顿。
无大风,无甚雨,利于行。人衔枚,马缚口,夜疾夹谷中,顺沅水而上,不消多时,便至宜沅。
他知道是谁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