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恒出于本能地认为，白雨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他一时之间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白雨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高志恒，径直向着他这边走来。
岁月如刀，削去了白雨晴大学时期那种天然去雕饰的灵气，如今的她，也只不过是落入凡尘被世俗洗礼过的仙女。
当然，即便落入凡尘，对于高志恒来说，白雨晴也是仙女。是以，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仍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这种感觉如今于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这时候，咖啡厅的音乐换成了黑撒乐队的《流川枫与苍井空》，有那么一刻，他恨不得按住那个被唤作“小楚”的年轻人的手，强行让他把歌切掉。
三年前他和她相遇在师大路的报摊儿
为了买同一本儿《灌篮儿》
两个人对上了眼儿
从此白天发短信
晚上在网上聊天儿
半年后在八里村儿
他们住在了一块儿
……
歌曲之中浓重的陕北口音又如同刀子一般插进了高志恒的心。
“看到我来了，你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白雨晴率先开口。
自从他们毕业之后，同学聚会每年都有人在组织。只不过，到场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这些人的生活轨迹在大学时期相交，毕业之后，渐行渐远。
同学聚会上，席间的话题也渐渐地从忆往昔峥嵘岁月变得世故且乏味起来。即便是当年同寝的几个兄弟，或多或少也改变了原有的模样。
且不说别人，高志恒有没有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他都说不清楚。
今年的聚会比往年来的人多，由于最近三年众所周知的原因，各个行业都不是特别的景气，高志恒空闲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才决定来参加一次同学聚会。
只是，情况与他料想的一般模样，阔别多年的故人重逢，并没有给他的心灵上带来多少的慰藉。
高志恒没有料想到白雨晴会来。根据组织人的说法，往年的同学聚会，白雨晴都没有来参加。
据说，如今她早已为人母，当然，结婚的对象，也不是当年挖墙脚的那个男生。高志恒所知道的，仅此而已，他也并不打算去深究。
只是，令高志恒没想到的是，今天，白雨晴破天荒地出席了这一次的同学聚会。
高志恒并不觉得亏心——当年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自然没有必要争论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但他害怕了，他觉得如坐针毡。是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这才来到有来无回咖啡厅。
面对白雨晴的问话，高志恒不置可否，他心中有些不畅快，认为白雨晴这是在明知故问。
为了掩饰尴尬，他终于喝了一大口摆在他面前许久还未动过的冰美式。
他叹了一口气，问道：
“要不要点些什么？”
白雨晴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坐一坐就回去了。”
高志恒叹道：
“也是，已经不早了，毕竟是有家的人了。”
白雨晴自然是听出了高志恒话中的意味，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还在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怪我？”
高玉明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说道：
“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纠结的。”
他转而问道：
“你如今过得如何？”
高志恒在尽力让他自己看上去显得轻松自然一些，但即便多年未见，白雨晴依然看得出，这个在她的青春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男人的演技十分拙劣。
她点了点头，说道：
“有个女儿，如今三岁了，日子过得也还算幸福吧。我听说你还在单着？”
高志恒笑了笑，但笑得很难看，他说道：
“没错，不过，这些年倒是也谈过两个，只不过各个方面都不是特别的合适罢了。”
高志恒说的是实话——他也忘了究竟是毕业之后的第几个年头，他认为自己可以以平常心去看待自己与白雨晴之间的恋情。
于是，他尝试着重新去审视这个没有白雨晴的世界。
期间，他确实也对别人动过心，只不过，他很清楚，那种所谓的动心，究竟是走心多一些还是走肾多一些。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已然是他的极限，至于“爱”，他决口不提。
令高志恒意想不到的是，白雨晴竟然忽然掉下泪来。他无法理解，也并不想在此时看她的笑话。于是，他急忙将纸巾递给她。
白雨晴忽然带着哭腔说道：
“终究还是我这辈子欠你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