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深夜,西弗勒斯斯内普已经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梦中惊醒。
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烙印发出恼人的痛意。如同细细麻麻的蚂蚁吞噬伤口。
自从那个布莱克说完预言后,这样的痛苦日益增长。
他习以为常地起身,随意地套上了衣柜里其中一件黑袍。
与其躺在床上继续千篇一律的梦魇,他更乐意将这样的时间花费在魔药上。
他裹紧过于单薄的衣裳,出现在工作室。
工作室未处理的瓶瓶罐罐有很多,不过自从有了伊万斯小姐的帮忙,他也总算有点空闲去做做其他更加费脑子的事情。
望着柜子里摆放整齐的设备瓶,他却忽然想起总待在伊万斯小姐身边的赫拉宾。
一个很不专心又很麻烦的巨怪。
若不是邓布利多有意促使,他绝不会浪费时间教导这个小女孩学习魔咒。
当然,在他贫瘠的认知里,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赫拉宾会找上他。
柜子里还摆着几瓶专门治疗黑魔法后遗症的药水。原本是想直接给宾,结果……
手臂上的烙印再次传来剧烈的痛感。他不自觉地捂着胳膊,倒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木桌边沿。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这样的痛。这几天,总是会准时准点地出现。
就好像,反复在为那个人的回来造势。
可恨。可恶。
但……
那个人必须得回来,这样莉莉的孩子才能真正安全。
抱着这个信念,斯内普忍着痛意和恨意,默默直起身,硬生生地熬过这场苦痛。
等到疼痛过去,天边已现出了几分白光,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次抬眸看向柜子。
放在最外头的魔药瓶在几分光晕下微微流转。
他忽然想起。自从赫拉宾从医务室醒来,医务室就没再问他要过魔药。
倒是艾娃经常到他这,挑了几份相同的药材就离开。
斯内普突然明白了什么。
默默地,拿起魔药瓶。
垂眸静思。
再次放下,将其推到了柜子的最深处。
终究是没倒掉。
斯内普一直觉得自己是亏欠莉莉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对赫拉宾产生抱歉。
许是从那日和布莱克、邓布利多开完会议后,这份自责就隐隐地落在心底,慢慢成为了一个打不开的结。只不过,斯内普不后悔。
排除格兰杰和韦斯莱,艾娃和赫拉之间,他必定会选择赫拉宾。
这个麻烦的巨怪,确实有几分天赋。也确实有几分胆量。
虽然对魔药马马虎虎,但在魔咒上倒是出奇地专注。
如果必须选出一个人来保护莉莉的孩子,他只能相信赫拉宾。
可是……
斯内普说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不敢再面对赫拉宾,不敢再直视着这个女孩投向他的充满敬意的眼神。
在他枯燥苍白的人生里,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当教授的时间,讨厌他的人总是比喜欢他的人多出很多。
他向来不在意这些无谓的讨厌。很多人对他来说,都是漫漫无边的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过客。
他早已习以为常。
可女孩炽烈真挚的眼神,对他而言,并不多见。
就像他无法解释女孩找上他的原因,他同样不知道女孩为什么会对他表示出如此大的敬意。
他本该忽视,装作不知道。
只是,他很难对女孩的眼神说不。
即使这个女孩曾是他最讨厌的人的女儿。
在给赫拉宾上完几节黑魔法课时,他就在这个女孩身上发现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奇特且诡异。
莫名让他想起了伏地魔全盛时期身边总会出现的一个影子。
对于很多慕伏地魔之名而来的食死徒来说,那道影子就如同噩梦。
对于斯内普,亦然。
在他得了某种途径,跪在伏地魔面前迫切想要证明自己时,希奈的出现无异于给他发热的头上泼了冷水。
他成为了希奈的手下败将。
虽然希奈事后对他总是保留着几分歉意和尊重,伏地魔也从不为此轻视他,但斯内普还是耿耿于怀。
“西弗勒斯,我可是难得见希奈会如此认真对待一个对手啊。”
“抱歉。斯内普。我以为你很强,所以下手稍微重了些。”
这样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自然就是嘲讽。
于是他总在希奈施咒的时候,观察这个高傲的打败他的对手。
久而久之,关于希奈的习惯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比如,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