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手足无措。
反观裴行舟,端得是如钰君子好模样,他眼眸色平静,对美人垂泪视若无睹,只是不咸不淡地问着:
“羽情姑娘,到底是谁杀害了梅香?你又是如何金蝉脱壳,瞒天过海?”
羽情姑娘眸中含泪,轻轻摇头:
“没有人杀梅香她是自杀的”
什么?梅香竟然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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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茅舍内,茶香袅袅。
羽情沏了一壶茶,李恒守在她身旁,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裴行舟轻抿了一口茶水,眉目舒展道:
“好香!这茶是用花露煮的罢?”
“裴公子好灵的舌头。”
羽情浅笑附和,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如画的眉眼氤氲在茶雾里,淡淡哀伤若隐若现。
“这是阿梨亲手存的晨露,拿来煮茶最是清香。”
姜令妩心有疑惑:"阿梨,是谁?"
羽情遥望窗外云雾青山,只觉得远处的山雾连着天际的云,好似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
“阿梨便是梅香,我的亲妹妹,她脸上有一对好看的梨涡,所以爷娘取名阿梨。”
提起阿梨,羽情唇畔不自觉泛了温柔的笑意。
“阿梨十岁那年,看花灯被拐子捉去,爹娘痛不欲生竟早早撒手人寰,剩我一人孤苦无依寄人篱下,黑心肝的舅公舅母以五十两银子,将我卖入进千金阁
在千金阁这些年,我一直暗地打听妹妹的下落,当李大哥告诉我阿梨也在金陵城时,我高兴极了!
总算,这辈子有了一个盼头,只要梅香平安喜乐,我也别无他求。
可是当我找到阿梨时,她已经变得呆呆傻傻好似一个没有感觉的傀儡!
梨涡没有了,笑容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眼神中再也没了光”
说到这里,羽情声音虚无而缥缈,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样。
姜令妩忽然有了很不好的猜测,她心下一阵酸涩,轻声问道:
“阿梨,她到底是怎么了?”
羽情惨然一笑。
“姜姑娘,你可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一个小婢女在深宅大院,不过是被人觊觎的玩物罢了,失去家族庇佑的女子,美貌从来就不是什么幸事”
说到这里羽情极力隐忍着,想要压下涌上眼眶的涩意,可是鼻尖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李恒锋利的眉眼变得柔软,他心疼地揽羽情入怀,大掌抚上她的头顶宽慰道: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片刻后,羽情擦拭了脸上的泪痕,抽噎道:
“我们找过很多大夫,大夫说阿梨受了太大刺激,患上了离魂症;于是我在广济巷买了一桩宅子,悉心照料着,眼看着阿梨渐渐康复,没想到王五那个畜生,他竟………他竟……!”
“王五?”
提起癞子王五的名字,原本神情哀伤的羽情,突然满眸恨意!
“那个畜生!我恨他!是他害死了阿梨!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王五那个畜生竟糟蹋了她!自打那次后,阿梨好似魔怔一般,竟对那畜生对那畜生产生了男女之情!”
姜令妩眉头轻皱,嘴里轻轻碾过:“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裴行舟显然也听到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是何物?”
“斯德哥尔摩症可以理解为人质情节,阿梨命途多舛,面对恐惧早已习惯了服从。
而人性是可以被驯养的,想必那癞子王五看穿了阿梨姑娘的柔弱,暴虐中掺杂甜言蜜语,如驯狗一般驯养她。
直至阿梨的恐惧逐步转化为屈服,屈服再转为男女之情”
羽情苦笑一声:“姑娘,你说得不错,不论我与李大哥如何好言相劝,阿梨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偏偏对王五言听计从。
可王五就是个畜生!一次讨要银钱未果后,那畜生竟将阿梨殴打滑胎!我妹妹痛不欲生,终于下定决心与王五断绝往来
我那时以为她终于看清楚了畜生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她竟是心灰意冷,存了死志
那日她如往常来到这山间小屋,收拾屋子,喂了鸡鸭,又取了牵牛花晨露,悄悄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等到晚上我与李大哥才发现,阿梨竟在家中柴房自缢身亡!”
说完,羽情从枕下翻出一张染了泪渍的信。
这是阿梨的诀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