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你可知这千金阁,哪个园子里种有牵牛花?”
“害!俺就没在这里见过牵牛花咧!”
说完守夜人摆了摆手,得了金锭后喜滋滋地离开了。
一轮皎月当空,不知不觉已是二更天了。
城郊某处山脚,有两道高低人影在山间小径,持灯夜行。
虽说是六月,可深山寒露依旧凉津津的,姜令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双手抱胸环顾左右,只觉得四下万籁俱寂,唯有长草浮动,窸窸窣窣。
她心下一阵害怕,明明白日里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夜幕中却荒寂无声,格外渗人。
裴行舟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立于霜白月光下,身形颀长而挺拔。
“王爷,你怎”
姜令妩还没将心中疑问问出口,只觉得身子一暖。
一件外袍轻柔落在她的肩上,将她纤细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这件外袍熏有名贵的松墨香,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姜令妩微微一怔,她看向仅着象牙白夹衣的裴行舟,面颊忍不住有些发烫。
“多谢王爷好意,只是我还不冷”
说完,姜令妩便要脱下外袍。
裴行舟睇她一眼,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尔后低沉道:
“夜里更深露重,披上吧。”
一时间小径重归寂静,姜令妩披着裴行舟的外衫,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看来外头传言并不可尽信,这位在外杀伐狠辣的清河王,也是体贴甚微的有匪君子。
姜令妩被暖意包围,心生感激,不由得展颜一笑。
“多谢王爷。”
姜令妩素日总清冷,已经是说不出的风姿清雅,如今灿然一笑,当真如同巫女洛神下凡尘,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王爷你是如何知晓,李家小哥就住这鸡鸣山中?”
裴行舟朝她浅浅睨了一眼,不答反问道:
“你可记得,李家小哥在捉贼时,他穿的衫子与鞋袜处有何不妥?”
“衣衫与鞋袜?”
姜令妩仔细地回想着夜市中李家小哥捉贼的情景,忽然她嘴角一扬:
“他衣衫上……好像是粘有一些小刺,脚上穿的是蒲草鞋!”
“不错,蒲草鞋说明他常干农活,而衣衫上的小刺便是鬼针草。”
“鬼针草?”
裴行舟随手从路旁中揪了一把杂草,懒洋洋说道:
“这便是是鬼针草,躲在深山杂草从中,这刺毛极易粘易衣衫上。
放眼整个金陵城,也只有鸡鸣山西侧小路,才生有这此种植物。”
“原来如此……”
裴行舟鼻间轻哼一声,戏谑道:
“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也会有妙先生不知道的事。”
裴行舟一身象牙白直缀,他说话时眼尾微微翘起,慵慵懒懒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蛊惑感。
姜令妩冷不防地看进他的黑眸里,忽然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于是她岔开话题:
“咳……对了!李家小哥可能有意中人了。“
“哦,是麽?”
“王爷你还记得李家小哥包馒头的那方丝巾吗?”
“唔,有点印象,似乎是绣了纹样。”
“他对丝巾小心翼翼,是叠好再放回怀中的,说明这方丝巾是他极为珍视的东西!
所以我猜,这丝巾定是他心上人所赠!”
裴行舟轻哂一声,尔后揶揄道:
“唔妙先生小小年纪,倒是了解儿女情长。”
其实姜令妩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她哪里懂什么儿女情长,只不过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于幽深小径中并肩而行,但也不再害怕,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就在两人行至山中深处时,忽然皎月隐于云中,收起了银白光辉,一时间夜色甚浓。
手中提灯只能照亮脚下方寸,而前方是漫长而未知的漆黑,好似永无尽头,姜令妩忍不住拢紧身上的外衫。
一阵冷风刮过,头顶上嶙峋的枯树枝好似索命的鬼爪,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接班人,姜令妩从小怕黑怕鬼怕老鼠。
白日里她面对尸体面不改色,可若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她脑子里就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明明是山涧滴水落石的声音,可在她听来,却像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在巨石上磨起了尖锐的指甲……
滴答、滴答、滴答,这声音如同恶鬼磨爪牙,从姜令妩耳朵里钻入脑海里。
快停止下胡思乱想!姜令妩甩了甩头,强压下心中害怕与不安,紧紧跟上裴行舟。
裴行舟狐疑地看着她,只觉得此刻的妙先生与白日不大一样。
这时,一阵野猫嘶吼声,撕开了荒寂无声的长夜,伴随着小兽的哀鸣声,一大团黑影咕咚咕咚跑了过来。
一只黑漆漆毛茸茸的生物从姜令妩脚上爬过!!!
姜令妩紧绷的心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啊!!!”
“啊!!!”
一男一女的尖叫声响彻了山谷
裴行舟只觉得后腰吃痛,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