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伺候就行了。叫你们府里的小丫鬟们散了吧,我们来做客,哪好意思叫你们出人呢。”
方复脸色就不好看,谦虞也觉得泄气。太爷便问:“请她?你只找了一个么?”
邹其名连忙俯首答道:“就是小人的女儿银心。”
太爷便皱眉道:“一个嫌少,况且你那女儿自有不足,我不承望她能服侍好哪一个的。今天只好如此罢了,明日你再去优选。现在先去请那府里的过来,再叫厨房备晚宴。”邹其名答应出去了,太爷又吩咐,“龚弼,你送姑娘到厢房吧。”
龚弼动身,谦虞也就起身同他走,问他:“‘那府里’是哪里?”
龚弼伸手把槅扇门推开,“就是我们隔壁的院子,为首的是一位老太太,是我们太爷的胞妹,当年嫁入京中,后来守寡还乡的。老太太的独子戴鸾老爷,如今也是咱们鹰州的州官,就是为着他出入,才修了那边一个府。除此再就有一位姨娘,三位少爷了。”
这花厅和厢房有屋宇相连,从槅扇门走出去,不必出门,只穿过若干屋子就到了。那里果然有丫鬟候着。银心生得淡眉细眼,身材却极壮硕。见龚弼和谦虞来,便高高兴兴地迎上来,“大爷,晚上有宴会,厨房里买了好多鸡,鸭,猪,牛,羊,白菜,蘑菇,豆腐……”一面说一面又扳起指头数,谦虞看出她有些短智,但也不在意的,和龚弼一样对她温和微笑。
“这是方姑娘,你今天要好好地听她的话。”龚弼对银心说。
银心听说便凑到谦虞面前,望着谦虞的眼睛说:“方姑娘,我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事呀,我会听。”
谦虞忙忙答应点头,又不知说什么,看着银心热忱的眼神,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该让她做件什么事,便说:“我想换件衣服,你去大花厅里找梅妈妈,把我的衣服包拿来好吗?”
“好,我会。”银心说着便丢下龚弼谦虞跑出去了。
龚弼觉得十分抱歉,说:“她虽然不如平常的丫鬟伶俐,但是也能做事的。”
谦虞并没有觉得银心好,也不想龚弼有所歉意,连忙就说:“我也不必要伶俐的,只听话这一点,就比我现在的妈妈强。跟她在一起,我什么主都做不得的。”
话音才落,就见一个留小胡子的男人进来,大约他不预备这里有人的,看见龚弼和谦虞倒自己吓了一跳,神定之后便问龚弼:“太爷在正厅里,大少爷会不知道?怎好自己在厢房里躲清闲?”
谦虞原本预备问候,但看那人并不准备同自己说话的,只好闭住嘴,猜他是这里的什么人,连对嫡少爷都如此傲慢。
龚弼本来委屈,当着谦虞更觉难堪,“太爷在隔壁我岂有不知的,如果不是太爷吩咐,我又如何敢在这里。况且方姑娘在这里是客,待客怎么算躲清闲?姑老爷做生意,日日会客,难道觉得日日清闲么?”
姑老爷叶自珍摇头冷笑道:“大爷三日不见,就叫人刮目相看,嘴上变得如此伶俐了!必定大爷有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给我们展现展现,我等着看就是了。”说着就叫小厮:“愣着干嘛?叫你们来做什么的?”
跟他同来的两个小厮听说忙就搬了一把椅子到墙边,站上去把墙上一幅怀素和尚的行草取了下来,自拿出去收拾了。
叶自珍道:“原是太爷为了会客借了它来,如今也有好多日子了,没人送还我,我只好亲自来拿。不过一幅画也不值什么,大爷如今本事大了,自然能弄到更好的挂上。”说罢便接帘子出去了。
龚弼沉默不语,恰好银心拿了衣包来,看她仿佛跑着来似的,呼哧呼哧直喘气,进了门不由分说便把衣包一下子塞到谦虞怀里,“姑娘,你快换,你带来的老妈子不让你换呢。”一边说一边关门。
龚弼谦虞二人还来不及反应,梅氏已经冲到门外。“让我进去!不许换……你换了你试试!”
龚弼不解,“怎么了?她说的什么意思?”
谦虞委屈又胆怯,丧气地说:“从来她让我穿什么,我就要穿什么。不然就是这样。”说着一行气一行臊,就流下泪来,“我没想到她在你们家里也能如此的。”
龚弼想那妈妈不过是怕谦虞冷了或者换的衣服不合适了,到底她也是谦虞带来的人,便走到门口好言道:“这位妈妈,你们姑娘这里有丫鬟伺候呢,你不必担心了,去歇着吧。”
银心一面堵门,一面也嚷:“你不是好老妈子,你不听主子的话。”
梅氏也不理会,只管要进来,一面猛烈地拍门,一面嚷:“你叫他出来,跟她说不许她换。”
龚弼依然耐住性子抚慰道:“不换,现在不换。我一个男子还在这里,你们小姐怎么能换衣服呢?妈妈你去歇一歇吧。”
谦虞忍不住道:“你理她呢?这么闹法,我索性丢人丢到底,叫她喊去,看怎么样?”
梅氏听见谦虞在屋里不服气,越发恼怒了,银心虽然身壮力大,但终究是小孩子,逐渐门竟被梅氏推出一条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