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余光扫到老太卜身后规规矩矩行礼的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再一细看不禁可乐,太巧了不是?
“原来佟怀安是老爷子的弟子。”
“噢?少师见过怀安?”
“昨日北市民宅失火,我有些担心便去看看。神殿派来的人中就有佟怀安。”想起此人干脆利落的一记手刀和煞有介事的胡编瞎扯,少师眉眼弯弯会心一笑,“机敏干练,是个可用之才。老爷子调教弟子果然有一手,厉害厉害!”
“老夫的弟子当然能干,”弟子被夸赞老爷子与有荣焉,得意不过地捋胡子呵呵乐开了花。笑了没几声老太卜突然想起梅东冥年纪小小就惯会用温文尔雅的表象去掩盖奸诈狡猾的内心,骨子里同他那不着调的师尊一模一样。
能得他青眼赞一句能干……
“你老实交代,昨儿干嘛去了?”
他冤,他真冤。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仍没能躲过老师的眼刀,深感自己有从爱徒陡降为劣徒的危险,佟怀安偷着瞄了眼少师,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才能两不得罪。
“老爷子,在您心里我就这么靠不住?”
老太卜师徒俩实在有趣,从老太卜身上佟怀安学到的不仅仅是学问,老师的为人、品格,处事的原则等等,才是教授给学生最为宝贵的东西。佟怀安学的入木三分,颇得老爷子真传。
“进退得宜、机灵肯干,当不得我夸上几句?”
当是当得,不过你小子能这么好心?满腹疑窦的老太卜与国师少师师徒俩斗智斗勇了大半辈子,轻易不会被糊弄得团团转。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让梅东冥下不来台,防一手总不会错。
“怀安入我门下没几年,老夫可是打算好好教的,你别打他主意。”
“是是是,您老人家的爱徒我保证不去招惹。您小心脚下。”
“老夫又没七老八十,不用扶。”老太卜心里存了疑影,怎么看怎么觉得梅东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赶人,“少师适才行色匆匆似有急事,赶紧办去别耽搁了。”
说罢摆摆手轰起人来毫不犹豫。
哭笑不得地作别老太卜,梅东冥暗暗给佟怀安递了个眼色。他从不强人所难,此人若有意日后在神殿中占有一席之地,自会来见他。
自他去了萧梁师尊也久不在神殿,桌案上待办的文书恐怕早就堆成山,见过飞流叔他得快些着手处理。暂时收留的一家老弱妇孺,牢里听候发落的几拨人,呵,想想就想撂挑子。
陪着老太卜走了一段,飞流叔惯常练功的空地就不远了。
比起舞刀弄剑,飞流叔平日更爱磨炼拳法,施展开来有如行云流水举重若轻,一套拳打下来颇有渊渟岳峙、韬光戢矅的韵味。
飞流占据琅琊高手榜榜首十多年,修为深厚堪称独步江湖,要不是梅东冥天生体弱,被他“调教”了十多年怎么也能在琅琊榜上夺个名头。
往事少提,总之在外人看来已算得上一流高手的梅少师,到了他的飞流叔眼里勉勉强强够格陪着练上几招过过瘾。是以自认足够小心翼翼的梅东冥离着空地中的飞流叔五丈开外的时候就被飞流察觉,点名下场陪打架。
“叔,我找你有正事。”
“先打架。”
好吧,他的正事对飞流叔来说永远比不上打架来得重要。
梅东冥自幼得飞流、蔺晨当世两大高手指点,内力深厚、轻功卓绝,一手剑法武林中亦罕有对手,唯独拳脚功夫学得稀松平常,原因无他,实在是家中的家长们始终下不得狠手揍他。
谁家学拳不是先挨揍?梅少师。
“软绵绵,没吃饭?”
“喝了粥。”
“吃肉,多吃肉。”
“我得饮食清淡,肉您留着自己多吃点吧。”
“不吃肉,没力气。”
“没力气就没力气呗,我可不想天天陪您打架。”
“打架,好玩。”
好玩?梅东冥不禁眼角抽筋,自认无法理解武痴飞流叔的“好玩”有多好玩。
两人不拼内力纯以手上功夫见真章,没十几个回合梅东冥便气喘吁吁直呼投降,仗着这处空地少有人来,乱没形象地歪在路边抻腿擦汗大喘气。
“叔,暖暖求您个事儿。”
“不用求,说。”
“言豫津带来的人惹祸了,是杀是放我得先见他一面,偷偷的,您明白?”
“偷偷的,明白。”
练完功对过招依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天下第一高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小事一桩不在话下。
见飞流对自己信心十足,梅少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算了,不想了。有他在,纵使哪里出了些个岔子也翻不出浪花来。
国师殿中文书的堆积程度远超梅东冥想象,几个负责文书的祭司一天不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