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耳恭听。”
“坊间传闻楚人轻信占卜术法,传闻不虚确有其事。然则各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神殿祭司依托天神之力,从寻常祭司的占卜到我朝国师的天问,但有所得,最终皆与结果极为接近。”
子不语怪力乱神,要让信奉人定胜天了大半辈子的穆霓凰猛然接受儿子的下落要靠真正的神棍去占卜得出,而且林殊哥哥的独苗居然稀里糊涂成了神棍里举足轻重的——大神棍。
简直匪夷所思!
“郡主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贵国宁国侯府一夜之间倾覆,宫夫人当堂指认谢玉乃其杀父仇人之际,本王陪着堂妹娴玳郡主上门认亲之事?”
景睿身世在那一夜大白于天下,如此大事一辈子也忘不掉。
“记得,清清楚楚恍若昨日。”
陵王面带得色笑意盎然。
“娴玳郡主下定决心启程赴梁寻找亲生哥哥前就曾亲自前往神殿,神殿大祭司断言她此行定能带回哥哥,她这才开开心心地去了金陵。可叹带得回却留不住,萧景睿一心回返金陵,我晟王叔同样拜谒神殿,得了‘人在心不在,身在命不在,有缘却无份,天涯遥相看’的箴言,心知终究留不下他,这才放他北归。”
“郡主,本王言下之意你可明白了?”
南楚上下对信仰的执着远远超乎穆霓凰的意料,无论贫富贵贱都虔诚地匍匐在“天神”的座下坚定地信奉着,甚至胜过对君父的忠诚。
南楚人这份骨子里的炽热浓烈她难以感同身受,听了宇文暄煞有其事地吹捧非但没叫她的疑虑消减些许,她简直开始怀疑选择留下相信梅东冥是她病急乱投医下慌不择路的错招。
真要将泽儿的下落寄希望于神鬼之术上?
宇文氏叔侄俩毫不意外霓凰郡主的反应。人,他们带到了,话,他们也都说了。没见少师尚且老僧入定般自若,眼皮子半开半阖一副困倦渴睡的懒相,间或闲适地饮上口茶,看似养神实为静观其变,似乎当真没在意穆霓凰的犹豫不决。
太史令?不用问,他巴不得穆霓凰流露出一星半点的不乐意,他能立马拽着少师走为上策。
只不过享誉天下的霓凰郡主见多识广绝非狭隘之辈,起码她从楚人自然而然展露出的对梅东冥的尊重爱戴里窥见些门道。或许陵王的说辞难免夸张,但她情愿相信梅东冥身怀绝技有经天纬地之能。
毕竟,她已没了更高的选择。
“我儿生死未卜,望梅少师体谅作母亲的心急如焚,助我一臂之力寻到我儿下落。”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
“郡主既然信本座,本座总不好叫郡主失望坏了金字招牌。”搁下茶杯,梅少师抬眼望向门外莫名无人处,唇角微勾眉眼含笑,温润自持又骄傲矜贵的神殿少师迥异于阴郁凉薄的赤焰侯,倒叫霓凰郡主愣了神。
“暂且少陪。”他话音刚落,殿外有王府仆役引了两个半大少年进来,白衣少年们手上恭谨地捧着层层叠叠白得刺眼的衣衫鞋袜,隐隐可见金丝勾勒的衣襟广袖,花色别致纹路典雅绝非凡品。
两个白衣少年行过礼起身时,霓凰郡主就认出他俩便是金陵时跟在梅东冥身后形影不离的两个小仆。那时便觉得他二人举止沉稳应对得宜,还曾叹过琅琊阁调料有方,原来是神殿之人。
蔺熙本不愿哥哥出手管萧梁的闲事,坐了一会儿冷眼旁观,见哥哥语犹未尽仿佛刻意吊人胃口,想来有好大一场热闹可看。朝野上下平静得太久,随着曜帝上了年纪,储位之争在所难免。萧梁也好、南楚也罢,至高无上的位置永远只有一个,值得兄弟手足打得头破血流啊。
先前遣走了王府的侍仆,少师要更衣只得劳动陵王亲自领路,蔺太史令从善如流地表示先走一步为哥哥布置一应所需,五皇子殿下则一脸哀怨地留在殿内尽“地主之谊”。
王府沿袭了江陵一贯的风格,背山临水,且因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林木茂盛流水潺潺。陵王府便是依托地势而建,院落错落四散星罗棋布,穿梭其间有绿树成荫为伴,倒也不嫌烦闷。
陵王当先同梅东冥并肩而行,暗月晨星两小侍在其后隔开三丈余。出得正殿陵王就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梅东冥看在眼里却无意起这个话头。该说不该说的话,到了陵王的身份、年岁,分寸把握得比大多数人都好,何须他置喙。
话兴许在肚肠里翻滚过了百十回终归耐不住跑到了喉咙口,陵王呐呐嘀咕轻得不比蚊子飞过响多少。
梅东冥看在眼里不禁莞尔。
“王爷若不想说何必勉强。”
“本王只不过琢磨不透她的用心,哪有勉强。”被看穿纠结的陵王老脸一红,脱口而出的狡辩自己听着都觉不可信,干脆把憋着的话一股脑儿都倒出来,“当日霓凰郡主初到王府,说清来意后,曾私下问起本王少师近况。”
什么大不了的事。
“郡主与先父有旧以兄妹相称,我唤她一声姑母,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