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用过午膳后,便缩在榻上歇息。
灼日斜射照娇闺,闷热中,曲瑶镜躺在榻上满头大汗,她紧紧闭着眼,似乎又陷进梦魇。
曲瑶镜又回到了那金碧辉煌的琼楼,她被梦里那人揽在怀里,那个叫点秋的婢女浑身是血的被人押跪在她们跟前。
她像个第三者,冷眼旁观着自己那惨白的脸色,心里却升腾起一模一样的惧怕。
曲瑶镜看着自己哀求一般扯着那人的袖口,低低哭泣着:“求求你,放过点秋,是我的错,我不该想着逃跑,你放过她行不行。”
“郡主,您不必求他,奴婢死不足惜,但您不能再被他蒙在鼓里!”
点秋的嗓音尖利得几乎变形,曲瑶镜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她,便听她嘶声吼道:“长公主与驸马并非失踪,而是早已命殒,凶手就是他!”
曲瑶镜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什……什么?”
梦里那人他仍搂着曲瑶镜不放,闻言似乎笑了一声,那笑音中夹杂的凉薄令人胆寒,:“琼楼的钉子我找了这么久,你竟藏在她身边?”
曲瑶镜却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整个人簌簌发抖,颤着声问点秋:“你……你说什么?”
点秋癫狂的笑起来:“郡主你一直被套蒙在鼓里,日夜与你共枕的,是你的杀亲仇人!”
与她话音一同落下的,还有她的头颅。
曲瑶镜眼睁睁看着点秋死去,飞溅的血液流了满地,她拼命想要扑向点秋,却被那人无情的拽扯回来,拢回他温暖的怀抱。
她却如坠冰窟,满目泪水,一双手不顾一切掐上那人的脖颈:“我父母死了?是你杀了他们?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梦里的曲瑶镜太虚弱的,绝食闹了许久,她拼尽全力的掐上他脖子,他不过轻轻一挥便将她双手钳制住,他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诱哄着:“你可记得我杀那人是谁?”
得知寿宁长公主夫妇死讯的曲瑶镜几乎魂飞魄散,只是下意识应声道:“是点秋的兄长。”
话音落,又听他哑声一笑,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酷:“你当了她这么多年的主子,却不知道她是个孤儿?”
曲瑶镜茫然地看着点秋的尸首,又仰脸看看他,她已经不知究竟该信谁了,可点秋死了,死无对证,不就任他游说?
“那你发誓,我爹娘还活着,”曲瑶镜已然力竭,声音也跟着嘶哑,仍不依不饶的质问。
那人却没再言语,缄默得震耳欲聋。
梦里的曲瑶镜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她如游魂般活着,将绾发的金簪打磨得尖锐,几次三番想趁他熟睡捅死他,可他对社稷有功,杀不得。
曲瑶镜这时才从梦里的她身体里抽离,她又成了旁观者,看着自己浑浑噩噩的活着,自杀不能,杀他也不能,终日游荡在这琼楼里,次年郁郁而终。
曲瑶镜猛然梦醒,恰逢寿宁长公主来寻她,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低眉顺眼的姑娘,仪态大方,不卑不亢,显然是极有规矩的。
在看清那位穿着粉底绣花短袄的侍女长相时,曲瑶镜脸上强撑出的笑意陡然凝固。
“粉衣裳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曲瑶镜动了动嘴,声音细若蚊吟,心跳却如雷如鼓。
“奴婢点秋,见过郡主,”点秋毕恭毕敬地朝她福身行礼。
短短八个字,却如雷贯耳,曲瑶镜的脸色白了一瞬,藏在被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紧,她耳中嗡鸣,剩下一个藏冬在说什么也没听清。
寿宁长公主并未察觉曲瑶镜的异样,她在床边坐下,冲两个侍女一扬下巴:“今后你们便在郡主跟前伺候。”
“你们是从宫里出来的,懂规矩,本宫不希望那日的事情再发生,明白吗?”
曲瑶镜看着低眉顺眼的点秋,突然问:“点秋家中可有亲人?”
点秋并不知曲瑶镜为何有此一问,但也只当是主家例行询问,便如实道:“奴婢是个孤儿”
“是吗?”曲瑶镜则想起了梦里那人的话,突然觉得可笑,梦里的她落入微末,自诩与点秋相依为命,却也一点也不了解她。
曲瑶镜没再多言,只心里有了计较,顺从寿宁长公主的意思留下了秋冬二人,只是待点秋要格外疏离些,除此之外,也整合了梦里得到的信息,暗地里派出人手,偷偷打听京城里有没有能与梦中那人对得上的。
自从寿宁长公主带曲瑶镜进宫过后,曲瑶镜痊愈的消息便不胫而走,齐国公府各方主子纷纷派人前来慰问。
曲瑶镜才应付走了三房的堂妹,又听藏冬来禀,大房也来人了。
曲瑶镜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从未如此渴求过清净。
藏冬初来乍到,还有些小心翼翼,她揣度着曲瑶镜的心思,试探着问:“不如就说您已经歇下了?”
曲瑶镜挑了挑眉,她的心思竟被藏冬看出来了?
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