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飞回到伯安侯府,李影淡与周可温一同上街了,周红招在亲自打理她养在前厅的花花草草。
草木似与她有所感应,随着她的动作颤动,像鞠躬又像点头,多余的枝叶被剪去,只留下最好的部分。
见李霜飞回来,她剪下最后一刀,将银剪子放到盘上,问道:“霜飞,你脸色有些不好。”
“挺好的啊。”
天地良心,她一点不正常的地方都没露出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控制得极好。
她惊愕的模样逗得周红招笑了起来,“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瞧瞧你这样子,倒是自己招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要当刑部侍郎了。”事已至此,李霜飞选择如实招来。
她这后半句话说的很没底气。
周红招知道她这次回来不会太平,但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被调任成刑部侍郎,一下子也惊住了。
但好歹她也多活了这么些年,很快稳了下来:“无事,陛下既让你当就好好当便是。”
“我知道。”
周红招不是不清楚李霜飞的脾性,让她去刑部无异于让她进刑部受审,再者她一个领兵的将军,被调到刑部,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如今也只能说这些话来应对了,难不成还要让李霜飞特立独行,顶着一家人的命去抗旨吗?
况且,在周红招看来,这也未必完全是件坏事。
她跟着将周红招送回暗香阁,离开前突然道:“母亲,不必为我担心,我现在已经大不相同了。”
“好好好,”周红招笑道,“小将军长大咯。”
闻言,李霜飞脚下差点一踉跄,凌云跟着她被绊了一下。
周红招又是无奈一笑,转头对周妈妈道:“这两个真是一个顶一个的不省心。”
“夫人多虑了,侯爷和凌侍卫都还未及弱冠,自然是跳脱了些。”
周红招轻揉眉角,“咱家的孩子看起来乖巧,但个个都有主意,我能为他们操心什么呢?”
“他们过得开心顺意就好了。”
正午不到,就有两人登门——
打探她的底细。
正是上朝时想说话但又不敢说的朱祎学和姜进。
朱祎学与伯安侯府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明言的母亲是他表妹,嫁进明家后因病早逝,明远星又属清流,据说很看不惯朱家的做派。就拿朱祎学来说,他在刑部都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要不是御史台和大理寺压着,只怕朱祎学真能成六部尚书之首。
户部的赵远薪到底年轻了些,即使手握银钱国库的大权,也难以制衡于他。
这两人上门,李霜飞不用说话,看他们俩弥漫在虚空中的刀枪棍棒,都能很精彩。
朱祎学带礼上门,一坐下就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姜大人和伯安侯如此熟悉。”
姜进淡然道:“我又不有求于人,何须送礼?”
“谁说送礼就是有求于人了?”朱祎学继续发功,“伯安侯虽年少,但我也很尊重他。”
“尊重不是在嘴上,应该是在心里。”姜进的回话总是避其锋芒,但朱祎学更来劲了。
“这么说来,姜大人方才与我一样,觉得伯安侯……”
李霜飞猛咳一声,装作被茶水狠狠呛了一口,直接从座椅上跌了下来,让朱祎学的话腰斩于嘴。
感谢他还能闭嘴,要不然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尚书府,而不是自己的伯安侯府里。
姜进关切道:“伯安侯可是上次斩敌还未恢复好?”
“无碍无碍,多休养几日便好。”
“太医署新进一位学医,还未挂名上任,但对于调养身体很有招法,不如喊他来看一看?”朱祎学不甘落后,跟着道。
李霜飞都为这两位大人难受的慌,之前还不想让她上任,现在迫于无奈只能向她示好,这般转变不过花了几个时辰。
她坐回原位,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快好了。”
不过她又想到了些事情,忍不住问道:“那名学医叫什么?”
“何安。”
这个名字她并不认识,但她下意识觉得这应该就是安辞镜了。
“没有挂名,又怎么能在太医署行医?”
朱祎学耐心解答:“这是陛下特许的。”
她这次真的要被茶水呛到了,止住在喉头翻涌的咳意,她点点头道:“那他应该有真功夫在身上,我回头去请他过来。”
方才默不作声的姜进开始说起过来的真实目的:“这次调任突然,伯安侯现在如何打算?”
——这也太直接了。
朱祎学呛声道:“姜大人又不是刑部的人,怎么如此关心刑部的事?”
李霜飞心想两人又要打嘴仗了,暗地里不对付使绊子也就算了,怎么明面上也不装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