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窝着一股火,李霜飞的脸庞都要扭曲了。
她盘算一下,现在是明宣二十三年,当今圣上共有三名皇子,未立储君。
二皇子郑竹南不必多说,狼子野心,明里暗里拉拢了不少官员,自成一党。
三皇子郑枫羡喜好风花雪月,与文人雅士来往颇多。
六皇子郑梧笙清风霁月,一派正气。
虽然前世与几位皇子的来往不多,但李霜飞私下觉得六皇子最适合登基。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新皇重新清算朝堂势力的时候,不把她清算出去?
直到皇城大门出现在她眼前,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若天下真有这么轻巧的事,每一次皇位更替也不用血流成河,惊险万分。
李霜飞翻身下马,让凌云将马牵走,待到她下朝后再来接她。
她又将手上那层棉布解了下来,放进怀里收好,等回府的时候再缠上去。
二姐的唠叨是真受不了啊。
李霜飞正准备抬脚走进皇城,忽地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喊她:“相雨!”
她回头,见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大姐夫明言。
明言生的板正,浓眉大眼,举止有度。他已入翰林院,任职秘书郎,官虽小,但前途无量。
当初明言上门议亲时,李霜飞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十分放心,看起来是个踏实做事的好男人。
明言的亲弟明冉与李霜飞又是莫逆之交,有了这两层关系,李霜飞与他相处的更为自然。
李霜飞整理好心情,挂着笑与他打招呼:“思慎兄,别来无恙。”
两人穿过朱雀门,一路走着,低声交谈。明言对她这一年的生活很是关心,李霜飞清楚他这是等着回家告诉她大姐,也是一一作答了。
“相雨,我还有一事要讲与你听。”
她见明言难得露出一些扭捏之色,猛地想起前世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得知好消息,不由得问道:“可是我大姐有孕了?”
明言点点头,向来严肃的脸上有了红晕,又被李霜飞这高兴的劲感染,也禁不住与她一起笑起来。
“昨日刚诊出的,阿玫打算今日回府告诉岳母。”
“不错不错,好生照顾我大姐。”李霜飞拍上明言的肩膀,“我可跟你提前说好了,孩子的金锁我来打,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总得有个物件留着,让我外甥知道自己还有个好舅舅。”
明言笑道:“如你所愿。”
两人走到宣政殿前的金台上,相视一笑后便分开了。
明言是文官,站在左列。李霜飞虽有爵位,但领兵在外,也有正儿八经的官职,是武官,要站右列。
她对着来得早的熟识官员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现在是四品武官,前世在皓京最后一年站的位置不适合现在的她站。
李霜飞在那看了一会,找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这才入列。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快到卯时,天已露出晨光,内官宣诸位大臣入殿。
她与那些大臣都是目不斜视,鱼贯而入,不敢有多余动作,就怕下朝后被御史台的人参一个“言行不妥”。
众大臣站定后,龙椅上还是空的,又听见内官宣皇子入内,一齐回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李霜飞也跟着跪拜,看那三双材质不同的靴子出现在她眼前,不由得感到后背发凉,这是三位皇子都来了啊。
——包括那位二皇子。
二皇子郑竹南接受跪拜,内心是否愉悦不谈,但面上功夫做的很足:“诸位快平身,今日我们与大家一样,都是臣子。”
看见郑竹南非得这么平易近人,三皇子郑枫羡对着六皇子郑梧笙笑笑,其间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郑梧笙则是面无表情,像是没看见他的小表情一般,只有眉头微微皱起。
三位皇子并列站在众大臣前,内官宣:“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政殿又是乌泱泱地跪了一堆人,李霜飞都要跪的没脾气了,上朝时又要注意仪态,完全不能抬头。
她一个武官都觉得有点受不了,那些文臣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动作行云流水的?
一番程式下来,早朝终于是拉开帷幕。
若是往常,只有五品官员才需要上朝。只是今日初一,又是个年关将近的节点,所有在皓京排得上号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来上朝。
现在在位的皇帝是景帝,与许多帝王一样,他会治国,不算昏庸,但也算不上出色。
可当下是清平盛世,雄才大略与中规中矩的帝王也没什么区别。
景帝端坐在龙椅上,冕旒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但盖不住他浑厚的声音:“年关将至,这一年诸位爱卿在其位谋其职,做的不错,朕心甚慰,望诸位来年也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