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傅云生”几个字时,穆清的脑海中“嗡”一声,随即又晃晃头妄图将那些荒谬的想法从自己头中晃出去。
小少爷温柔敦厚,璞玉浑金,待身边所有人皆是谦谦有礼,又怎会明知她体内有情蛊还不告知一二呢,尤其是他对蛊还极为熟悉。
是啊,对蛊中习性极为熟悉,茶水中有蛊都会被他一眼时破,又怎会看不出来她对状况。
小六的话忽然重现在她耳边,“你当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真的了解傅云生吗?可是他笑意盈盈看向她的时候,认真握着她的手说让她长命百岁伴他一生的时候,这些引她一点一点喜欢他的瞬间,难道都是他装出来的?
不知为何她想起过往种种十分想笑,也不知她笑的是自己被人玩弄股掌之上,还是笑她本身是孤儿别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贪图那些虚假的温暖。
二白看着穆清咧开嘴笑着笑着眼泪便大滴大滴从眸子中滚落下来,心内说不清缘由的隐隐作痛,好似被针扎一般,可以忍受却无法忽视。
他早就知道的,可他偏生也信了傅云生的良善模样,小九失踪那几日他食不下咽,魂不守舍,难道只是因为他想要观察的人不见了?还是他自己也不想承认他心悦她呢?
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划过脸颊,她抽噎着,愤恨,无可奈何,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快将她扯碎了。
傅云生,你可真是好样的,她明明那样爱他,哪怕是豁出了性命也想让他平安。
“小九,睡一会儿吧。”
二白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他们都深谙杀手应当断情绝爱,可总是有人犯这最无知浅显的错误,他本以为与他同级,武力不输他的小九不会如此愚蠢,最终也会因为情爱而命悬一线。
穆清靠在二白身上,觉得掌心连着心脏的位置变的麻木了,她用力捏着自己的指尖不让自己呜咽出声,良久后她扬起哭花的脸,双眼红肿还逞强的扯出一抹笑:“二,二白大哥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嗷。”
鬼使神差的,二白伸出手去摸她红肿的眼儿,手下的动作轻柔,生怕碰坏了她,他抹去手下残留的泪渍:“我明天就贴张告示,说著名杀手婆婆纳因为情爱把眼睛哭肿了。”
仁心见她肝肠寸断的模样一直没问,直到她熟睡后才拉出二白:“怎么,你们认识我那小徒弟?”
二白轻哼一声:“何止认识,熟悉的很,她便是你那小徒弟的姨娘。”
仁心当时采草药坠崖,他执行任务时碰巧遇见,她不过一眼便瞧出了他体内有情蛊和毒,若他能将她救起,她便可替二白解了他一直惦念的祸患。
他若是早些带她来便好了。
“可真是冤孽,我那小徒弟的娘便死于巫蛊,所以他疯魔了一般,没日没夜的研究苗疆蛊术,想要抓出害死他娘的凶手,我知道他娘死后他便寡恩薄义,对任何事情都漠然置之,不成想竟如此铁石心肠,将一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仁心叹口气,她记得傅云生与她说,他一定要替他娘报仇雪恨,无论会付出什么,所以他毅然决然烧了乡下的庄子,带着身边的仆从去找傅灏,他想知道究竟他娘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
若是有关会怎么样呢?曾经有一人不过说了他一句野种,不过一月,他们家里的人皆中毒身亡,无一存活,只剩下一只老狗守在门口。
仁心以为他会记得他娘临终时叮嘱他的话,做一个襟怀坦白,贤良方正,一身浩然之气的人。
“他可是装的极为平易逊顺,温良恭俭,心里竟然已经黑透了。”
二白说完视线落在穆清瘦骨棱棱的身影上,重逢时她脸上还有些肉,明明自己杀了人还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憨模样,傅云生若是装出来的,那可真是有好深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