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挪动,想走到地铁站去,结果七拐八拐的最后也没绕出巷子,只能打开地图导航,跟着导航往前走了几步。
昏暗的小巷,电线杆底下堆着垃圾,巷深处一片黑,路灯不亮。
她迷迷糊糊地举着手电筒闯进去,看见身姿颀长的少年单手撑在一个女生旁边,姿势懒散,嗓音戏谑染笑:“不是想接吻吗?来。”
他的脸被闪光灯照亮,深银色的眼睛轻眯起来,绯薄的唇瓣轻抿着一瓣薄薄的玫瑰花瓣,正欲低头,鸦羽似的睫毛又悄然抬起,试图看过来。
在摁灭手电筒的前一秒,江温岑对上了他漫不经心的视线,纤长的黑睫淡然翘着,像黑鸟的羽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冷淡,居高临下得像俯瞰众生的堕落神明。
破败的街道里,熹微的月光下,他的视线像锁喉的铁链,让江温岑呼吸一滞,她以为自己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往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跑走,口罩下起着疹子的脸颊变得更红更烫了。
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悠远,女生扯了扯他毛衣的领子,试图继续下去,周以漆偏头吹了一口气,把唇上的黄色玫瑰花瓣吐掉,神情突然变得兴致缺缺,后仰脖子退开了些许,散漫道:“过过瘾得了,还真想我因为一个大冒险吻你?”
女生哂笑一声:“花花公子也有玩不起的一天?”
周以漆笑而不语,她就歪头凑上来:“都没亲上怎么叫过瘾?反正跟你接个吻我又不亏。”
他继续往后退,女生扑了个空,脸色变得不耐烦起来,“啧”一声道:“看来他们说错了。”
周以漆轻靠在一边的墙上,一片一片地剥落玫瑰花上的花瓣。
“说错什么?”他眼睛轻轻往巷口瞥了一眼,又垂落,注意力有些分散,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只是礼貌地搭腔出个声。
“说你是世界上最随便的人,谁都能跟你接个吻上个床,有不少人说你活儿烂得要死,是真的吗?”
混血儿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剔透,短发的发尾带着卷,垂落在他冷白的眼皮上,周以漆微微笑着,双眼皮的褶皱更深,他含笑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你猜。”
周以漆随手把被揉烂的玫瑰花扔到一边,大步流星地离开,一边摆手一边说话,嗓音有些不着调:“酒我就不继续喝了,替我跟他们说一声。”说着还困倦地打了个呵欠。
*
江温岑还有些惊魂未定,痴痴地坐在候车台的长凳上等着地铁来,表情有几分空白,心想这也太尴尬了,人家前一秒帮了她一把,下一秒她就撞破人家跟女朋友亲热。
看来以后还是真的不能喝酒了,干了一堆蠢事。
地铁站人来人往,她眼前骤然出现一束黄色玫瑰花,江温岑眼睛轻眨几下,看见前面那个等地铁的男人正抱着一大束花,不知怎的,刚刚那几秒的记忆又突然在脑子里闪回,像是坏掉的放映机,不断吞吐着碟片,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读取。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出在接吻的时候叼一片玫瑰花?
列车从她眼前穿过,江温岑堪堪回过神来,摆摆头,把那双月光般的眼睛从自己脑子里摆出去。
她真是醉得发疯了吧,什么时候也会被男色迷了心窍?况且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江温岑坐上地铁,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把脑子放空,手机却突然震动几下,简言给她打了电话。
她摁了接通,听见一阵好强的风声,少年的嗓音清亮又低沉,被夜风缠得发着哑:
“温温姐,你什么时候回家?”
江温岑的神绪清明了一些,她问:“你下晚自习了?在我家门口吗?”
简言又抬眼看一下黑掉的窗户,“嗯”一声。
“在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