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点怪异,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甚至连唇角都是往上的。
江温岑的目光略微有些躲闪,心说外国人难道都这么开放的吗?跟不是女朋友的人也能玩到那种程度。
她心里觉得怪异,但面上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好扯着唇角讪讪点了几下头,支支吾吾应了几声。
周以漆微眯住眼,玩味道:“你看上去对我有偏见。”
他身子往后靠了靠,背脊抵住座位靠背,一只手捏着那个被烧断的吊牌,神情显得有些懒散,慢慢把吊牌往她手里塞,嘴里还解释着:“我来中国不久,可能还不太适应这边的文化习俗,要知道,在我们那边亲吻是一种礼仪。”
手心被薄薄的纸片刮蹭着,江温岑见他一副真诚的样子,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觉得这种过于熟稔的搭话让她不自在,不过才见几次面而已,这人似乎就要将他的信息全盘托出了。
她把自己的吊牌拿过来,胡乱塞进包里,支起脑袋强撑着精神继续听课。
在她身后,周以漆的唇角平平,眉目间显露出一点漫不经心,像是对这种退避三舍见怪不惊了。
啊,真糟糕,被撞见了那种场景,初印象一时半会儿很难扭转了。
他轻轻托着下巴,长而卷的睫毛下垂,视线聚焦在她露出的一小截后颈上,又兀自笑了一下。
算了,慢慢来。
好不容易捱到课间休息,江温岑觉得自己脸上又发痒,正打算去洗手间涂一点药,结果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又听见无比清脆的“叮”的一声。
这天是个阴天,这座北方的城市刮起了大风,天气预报说下午很有可能降雨,灰色的云像一块块吸饱了脏水的海绵,要挤出身体里的水来。
走廊里光线不好,江温岑顺着这道声音望过去,看到一点微弱的火光,周以漆微微低着头,富有异国风情的骨相清绝漂亮,鼻骨和眉骨的高度都很优越,绯薄的唇瓣轻叼住一根烟,能从他的唇缝里看见被火光照见的一截牙齿,额前的发悬在鼻尖上方,似乎马上就要被热情飘荡着的火舌给舔上、缠绕。
他向她投过来一眼,怔一秒,然后倏地把打火机合上,又是一道“叮”声,像敲在江温岑脑袋上的棍棒,让她回过神来。
“怎么?”周以漆扬了下唇角,脸上挂着点吊儿郎当的笑,“没见过别人抽烟?”
江温岑蹙着眉头抓了下衣服下摆:“见过。”
他像是从她的表情里咂摸出点什么,指尖松松夹着那根烟,又塞回烟盒里。
男人低着头,视线还落在自己手里的烟盒上,声音显得极淡:“算了,你介意的话我就不抽了。”
这跟她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江温岑在心里想。
“没关系,你想抽就抽,不用管我,我去洗手间,你也熏不到我。”
他像是觉得这话说得好玩儿,散漫笑一下,敷衍着说:“哦,行。”
在侧身经过周以漆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自顾自低声说了一句话,音量不大不小,江温岑恰好能听个清楚:
——“还不是怕你继续讨厌我。”
江温岑心里重重跳一下,绕过他走向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待到课间结束才回教室。
坐回自己位子的时候,周以漆还是坐在她后面的位置。
她没有闻见一点熏人的烟味。
天气预报说得很准,中午吃过饭以后就下了下雨,气温也比上午低了一些,再加上刮风的缘故,让这个春天显得还没走出冬季的霜冻一般。
群里发了通知,报名今年开学晚会节目的人下午去指定场地集合,可以加美育时长。
这种活动一般都是催得急,去了又要等好几个小时才有正事干,晚会的舞台也是临时搭建的,在食堂门口的广场上,雇来的工人还在往上面挂字,地上躺着牵得乱七八糟的电线。
江温岑出门前系了个围巾保暖,拉了旁边的一个小板凳坐着,宽大的围巾把下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一双被风吹得不停眨动的双眼,还蓄着一点打呵欠留下的泪水。
负责人还没过来通知,她只能一直等下去,缩着脖子抬头的时候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像是那个外国人——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江温岑低了下头,刻意躲避对视,把下巴往围巾里塞,假装看手机的样子,看了一会儿再抬眼,发现那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人了。
不知怎的,心里会突然松掉一口气,似乎每次与他见面,自己心里都会分外紧张,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很少有和异性社交的经历,都大二了,在班上认识的男生除了班委里那几个就几乎没别人了,刚开学那阵有各种同学从群里加她,江温岑也都没管过,只通过了少数几个女生的。
她不太擅长社交,因为办了外宿,也没有处得好的室友,到现在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几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