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姑娘,”眼看着谢宛马上要回绮霞阁,乞丐唤住了她,“我还有些话要告诫你。你知道,梁王和太子为何会斗得这么激烈吗?”
“巫蛊不是六年前的事?我记得,是牵连了不少人。不过好在都是贵人,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谢宛回过身来,这老丈到底知道多少?她一定要趁此机会好好问问。
乞丐并没有像谢宛预估那样,说出很多有价值的话,反倒是有所保留,“其实,最重要的不是温妃和韩侍卫,而是当朝皇后的兄长,魏侯。”
武威灵侯,魏庭燎。武威,是封地,而“灵”,是谥号,恶谥。礼部拟定的谥号,一般经过皇帝肯定。“魏侯?我听说过此人。以前在龟兹经商的时候,就听过市集上很多人说他的故事。我记得,魏侯是沙州人。”
“不错。巫蛊之祸,魏侯自戕,消弭了一场兵祸。作为太子的舅舅,你觉得,魏侯为什么会这么做?”
谢宛陷入久远的回忆,说书人曾经提及,魏庭燎当时在沙州,跟随姑父高祖起兵,建立了一支独属于魏氏的“节义军”,所以如果太子真的要自保,便可以效仿汉武帝的卫太子逼宫。可是,太子不仅没这么做,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舅舅自杀以划清界限?“暂且不论魏侯,我觉得这太子也挺冷血的。”
谢宛的这句话声音很低,她怕被旁人听了去,“那可是他亲舅舅啊。”
乞丐言尽于此,略含忧色,“宛姑娘,我只能说这些。不过你记得,没有迈不过的坎,也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你想逃,江河湖海,天地辽阔,总有栖身之处。”
这话莫名瘆得慌,波谲云诡,谢宛只是个再微贱不过的商人,不想牵扯到那么多。然而,在她还未叉手行礼之际,乞丐又说道:“可是,我不觉得你会逃。不如,试试看?说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像是在引诱……谢宛半信半疑,叉手深鞠一躬,往绮霞坊走了。
谢宛一进门,绮霞坊的小娘子们便一哄而上,拿着胭脂水粉喜不自胜,一旁安静的璧月弹了会儿琵琶,便也按捺不住凑近跟前,“阿宛,你这次收获满满啊。”
谢宛靠着窗台,双臂抱胸,街上车水马龙,她的视角看下去,人影幢幢,“是啊,西市很多胡商,他们可骗不了我。这东西,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话说回来,我还挺喜欢肉桂香的。”
“那……你没想过装饰自己吗?不过也是,我们卖笑脸的,自然要好看些。阿宛跟着姐姐,忙里忙外,没必要花时间在这些事情上。”璧月笑了笑,拿起一个胭脂盒子,那是殷红的颜色,与她白净的脸最为相配。对璧月而言,有些事情不论想不想,却也还是一直做了。
“唉。”谢宛关上门窗,思绪乱得很,“璧月姐姐,就是,我……”
“你有喜欢的郎君了?”璧月凑上前来,她俩年纪相仿,谢宛心里想什么,有时候璧月一看便知,“那多好啊!我们阿宛侠气干云,世间最好的男儿,也足以和你相配!说说看,是谁啊?是商队里的那几个剑客么?还是账房的白面郎君?”
“不,都不是。”谢宛长叹一声,“那是个比天上的月亮还要遥远的人啊。”
“王子皇孙?”璧月皱了皱眉,“他们很多人是臭的,配不上你。”
璧月遇见过不少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自然对他们并无好感。柳洲隐会是那样的人吗?应该不会吧!谢宛安慰着自己,她不应该看错人的,“他应该不是臭的。他穿白色衣服,带着红头巾,驱马在队伍最前面,率领一队缇骑,身上还有香囊,举止也很得体!”
“男人有时候会用表面的优雅得体来掩盖内心的龌龊,不过我还是希望,我说错了,他真的值得你喜欢。”璧月笑道,“那,他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家的郎君?”
谢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海里的思绪甩开,“哎呀,璧月姐姐,我先不告诉你,总之,你教教我怎么用胭脂吧!我看高门女眷,都会用这个,我也想学学。”
璧月不以为然,“我可以教你。但是,你真的希望让他凭借美貌喜欢你吗?啊……不过也无所谓,你估计也是因为他好看才喜欢他的。”
说着,璧月掰开手里的胭脂扣,用食指蘸了些许,在嘴唇上晕开,“大周的时世妆,女子的嘴唇红一些好看,至于脸上的,还有花钿和□□。”
谢宛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素面已久的她没有想到,原来上妆这么繁琐,璧月和阿蓉每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璧月笑着看一脸懵的谢宛,“你这发式也该换一换,阿宛长得不高,是个小女孩,双环髻最好看。对了,谢老大前些日子给了我们几匹布,是赤红色的,还有几条鹅黄色的披帛,我能给你裁一件罗裙,石榴裙最好看了,现在长安的女儿都爱穿。”
“多谢璧月姐姐。”谢宛接过璧月递来的胭脂,阿蓉被吸引了注意,推开人群,“阿宛!你们好热闹啊,在干什么呢”阿蓉梳着倭堕髻,一身黄衫配浅绿色的披帛,打量了二人片刻,“哦哦,阿宛也想学我们,穿小裙子,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