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笑阳再次准备去市集换粮，这次除了山货，她还把这段时间绣成的帕子带上了。先前她的绣件都是拖邻居牛嫂帮忙换钱，布料彩线也是绣庄里提供的，自己只出工。如今她不想再去南兴庄，自然也不愿找熟人帮忙，所以她去布庄挑了布头绣线，想着若是绣庄不要，便在集市卖了，先前牛嫂说绣庄一条上好帕子能卖百文，她这个布料不及绣庄的好，绣纹也简单，十文一条总也卖得的。
依旧是天不亮便起床，这次除了山菌，她还准备收一波香椿芽，前几日发现了几棵香椿树，已然冒了芽。香椿也算时鲜，而头茬儿是最香嫩也最容易卖上价的。昨日她专门寻了个小小的弯钩一样的树枝，简单休整一下绑在一根直杆上，便是掰香椿的好帮手了。
看好要采摘的香椿芽，把弯钩挂在芽底，轻轻将竿子转半圈，鲜嫩的芽被别断，轻飘飘落在地上。摘香椿一定要早上，因为这时候太阳还没出来，断开的伤口不会被晒到，之后还会长二茬乃至三茬，不过那时候的芽梗就变得硬了，不如头茬鲜嫩。
不一会儿见芽摘的差不多，笑阳迅速将地上的收拢在一起，很快便把空余的半篮填满了，手上还多了一大把。无奈，她先将多出来的放回家中阴凉处，再匆匆提着满当当的山货篮子去了集市，果不其然，好地方又没抢上。
卖糖瓜的婆婆刚刚支开摊子，一个窈窕的身影进入视线，她眼花没细看，等到人到近前唤她，她才认出来。
“姑娘是你呀，好几天没见你了。”
“嗯，前几日在家里翻地，今天有空去采山货，谁知还是来晚了。”
“不晚不晚，前头的菜贩子人家都是不到五更就起来收菜，又有大车，你怎么赶得上呢？”
笑阳点点头笑得乖巧讨人喜欢：“那正好，要是在前头可能就碰不上婆婆了。”
她心细，上次卖山菇时特意跟来的客人打听了别家的价，这次便将山菇论个头儿大小分开，小的卖一文八个，大的卖一文六个，虽然依旧没有称，但一篮子多沉、一斤大概几个已经有了数，这么算比先前统一五文一斤赚得更多；但香椿她还摸不准，于是将香椿芽收拾齐整，用草叶分束成大小差不多的一小把一小把的，不论重量论把来卖。
“香椿多钱？”
“三个子儿一大把，今晨新摘的，你看断口这儿的树汁还没干呢。”
“来一把，回去炒个鸡蛋尝尝。”
许是卖香椿的少，半篮子香椿芽比山菌还早卖完。笑阳抬眼看看日头，估摸着到巳时中，绣庄应当已经开门了，便将剩下的几朵山菌送给卖糖的婆婆，自己磕磕篮筐往绣庄去了。
廖记绣庄原是县上一个员外的小产业，起初只是随手送给外室傍身的，谁知外室竟是个做买卖的好手，几年功夫便把绣庄做得全县闻名。可也正是如此，这里对于绣娘的绣工要求比别家要高，笑阳小时跟着娘学女红，还没学成娘便去了，每当她想娘的时候便照着娘留下的绣件仿绣，某一天被来做客的邻居牛嫂看见了，便把自己接过来的绣庄的活儿分给她，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绣得很好了。
但她还是觉得不如娘绣得好看，直到今日，她还会参照娘留下来的花样仿绣。先前被赶出门，他爹估计看都没看，一股脑把她箱子里的东西扔出来了，里面就有他娘的绣样。这次绣帕子她还挑了几个，简单点在四角，好看得很。
绣庄里人来人往，笑阳没进过这里，看见人这么多有些打退堂鼓，热情的引客姑娘见她在门口停留，招招手问：“小姑娘是想买什么？成衣被面儿都有，要是不满意，还能直接选样子让绣娘来绣。”
“呃，我、我是想问问，这里收不收绣件？”
引客姑娘面上热情略淡，哦了一声。笑阳觉得有些不自在准备走，那姑娘重新朝她笑笑：“你是有绣件想卖么？能不能给我看看，要是不错，可以放在店里寄卖的，要是有客人喜欢，按我六你四分成。”
笑阳将几张帕子递给她，引客姑娘看了看笑容大了不少，温言道：“你随我进来吧，我让掌柜的看看。”
笑阳随她入了店，将帕子递给一旁给客人介绍的中年妇人。妇人上眼细看了一番，又向她招了招手。引客姑娘过来告知她：“你随掌柜的入后堂细谈吧。”
跟着妇人的身影转过一个门廊，半开放的小茶厅用珠帘隔开，内里家具精细，却不扎眼，地上还铺着地毯。妇人坐在上首，向她：“姑娘是哪里人？”
“家住净山。”
“刺绣是跟何人学的？先前可卖过绣件？”
“在家时娘教过，先前没卖过，想请大嫂帮忙看看，让我有个自知之明。”她不好将牛嫂说出来，先前虽然给她分钱，但名义上都是牛嫂领的活儿，若是她直言相告，怕让牛嫂丢了工不说，绣庄定然也不会用她。
妇人点点头：“你叫我王姐就行，我瞧着你这花样子挺好，绣工也上佳，就是底料不成，这彩线是那边布庄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