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一摇,摇一摇,神仙梦里无忧恼。”
“摇一摇,摇一摇,妙手回春百病消。”
“小泽乖,喝了药,娘亲给你糖。”
“娘亲……”周惠泽正要伸手时猝然惊醒,抖落了肩上的披风,秋风卷开了玉案上的书页,吹凉了碗里的药,也吹凉了他鬓间的薄汗,他有点冷,手中紧握的玉桂糖已经化了,隔着糖纸散发着一点温热,这是佟越给他赔礼道歉用的……
“殿下,我不该在您沐浴时闯进去,这算是我给您赔礼道歉,玉桂糖、茯苓饼、上好的药材随您挑。您气度不凡、翩翩公子,应该犯不着和我一般见识……”佟越支支吾吾,她没好意思抬头看周惠泽,“也用不着要我负责……”
佟越的声音越来越小,周惠泽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像只兔子耷拉着头,道歉的模样有些令人发笑。于是周惠泽捉弄她道:“佟小将军要我对你负责?”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吃亏的是你……”佟越辩解道。。
“可佟小将军那日说也可以喜欢我这样的。”周惠泽凑近时,颇有恃美行凶的架势,他生得俊美,双眸如秋水含波,此时眉间微蹙,竟流露出一丝委屈。
佟越自认为自己不是好色之徒,此时也不得不对自己改观——谁说我不好色,只是没有遇上如此绝色!佟越觉得自己此时若再不义正言辞地承诺“我对你负责”,那就是个负心汉、薄情郎!
佟越还沉迷在美色中,突然手心一凉,周惠泽拿走了她手里的玉桂糖,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笑道:“多谢佟小将军的糖。”
周惠泽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佟越还愣在原地,芙云贴心地递上一方巾帕:“小姐,擦擦口水。”
佟越拍着自己的脑门,心道:“丢人!真丢人!”
……
周惠泽端起案上的药,只抿了一口就放下,药太苦,他怕苦。他剥开一颗玉桂糖放在嘴里,糖够甜,驱散了一些药的苦味,也让他想起少女明媚热情的笑脸。
“殿下,秦大人来了。”仆役站在门外通报。
“有请。”周惠泽把披风又拉上肩头,整顿了神色,起身去了前厅。
秦平良一身常服,手上提着药盒,见周惠泽进门便迎上去行礼,周惠泽扶他落了座。
“殿下,安好?”
“劳秦大人惦念,一切安好。”
“殿下吃住都还习惯?”
“习惯,父皇、皇祖母有心,本王府上都是贴心人,连厨子做的都是中都菜。”
“那臣便安心了。”秦平良打量着四周,突然道,“这花草怎么还没修剪,我明明再三叮嘱……”
周惠泽原本低头饮茶,闻言抬头,瞟了一眼厅外的仆役。
秦平良察觉到周惠泽的目光,起身作揖道:“殿下久居中都,如今回朝,臣唯恐宫人怠慢了殿下。雍王府的仆役奴婢都由臣亲自打点,未曾假手他人,殿下可随意差遣,今日待他们打理完雍王府,臣就会遣散他们。”
“秦大人有心了。”周惠泽面不改色,“大人贵为内阁次辅,诸事繁忙,今日为着这点花花草草的小事来?”
“为殿下而来。”秦平良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枚平安扣,“也为淳妃娘娘而来。”
“母妃?”周惠泽端着茶杯,拨盖的手有一瞬停滞,他认得那枚平安扣,他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只是比秦平良手中的略小一点,是他幼时娘亲赠与的,娘亲自己留了略大的那枚,两枚一大一小的平安扣本就是一对。
“臣本寒士,十年前进士及第,任国子监司业,曾请圣上任用寒门学士,受到世家挤兑,是淳妃娘娘为臣解围……”
秦平良抬头间仿佛看见了十年前那场雪……
“姚大人。”
“哟,秦司业又来了,还是那套‘寒门贵子’的说辞吗?”那人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阶下跪着的秦平良。
“呵,寒门?粗鄙!”他走下台阶,掸了掸金锦袍子上的雪屑,扬长而去。
秦平良应宣正要入殿,宦臣扯住他附耳轻声道:“是淳妃娘娘让皇上见您的,皇上体恤您天寒受冻,司业大人待会慎言。”
殿内的地龙烧得旺,秦平良冻僵的手指和酸痛的膝盖渐渐回暖,他义正言辞道:“皇上,科举入仕的寒门学士不在少数,他们有人才占八斗却无缘朝堂,望皇上选贤举能,给寒门学士一个入朝的机会。”
“朝堂上各大世家哪家不是从先帝起就鞠躬尽瘁,兢兢业业才在朝堂站稳脚步。科举给了寒士入仕的机会,他们该对圣上感恩戴德,怎敢激愤不平?”一位大臣驳斥道。
“若是真如秦司业学富五车,圣上不会屈才。况且,天下之大,建功立业又何止在朝堂之上。”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秦司业苦心为寒门在朝堂博一席之地,有拉帮结派之嫌啊。”殿内非议不止。
皇帝不语,兀自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