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出什么事了吗?”仪琴顺着窗缝儿偷偷往外瞧,只看见前边密匝匝拦起了一道人墙,虽视野受限瞧不真周,倒也不难分辨出那是一队挎着刀的护卫。
“不怕的,”丫鬟青竹探出身去向驾车的小厮们问明了事由,回身向主子禀报,“原是有贵人出行暂封了道,与咱们不相干。听说是忠毅候府的轿马,太太别急,等前边走完了,咱们就好过去的。”
京中贵人多,两伙人顶头碰上总有一方要停路避让,这不稀奇,但能叫带刀护卫开道让行的人家,那可就屈指可数了。
往日出门,若是碰见旁人,多半是人家要让曲府的轿马,故而今天乍一停路,又见了许多的护卫,徐夫人也有些张惶。
“不碍事就好,咱们又不急,等等就是。”徐夫人听青竹回了话,这才放下心来。
“忠毅候府?真好大的排场。”仪琴感叹了一句,她虽也有些眼界,但究竟年轻,如此浩荡的皇家场面她也是初次得遇。
徐夫人笑着告诉她:“那当然,他家的侯夫人是先帝极疼的纯宁公主,即便不看祖上的荣耀,只凭公主的面子,皇帝也要另眼相待些,什么仪仗配不得?”
仪琴了然地点头,女孩们常居深闺,对外头世道的了解通常是由家长里短的闲聊中来,侯府的名号她并不是第一次听,早知他家是权贵之极,但听过与见过之间横跨千里,如今亲眼见了,近距离感受过才知道,天潢贵胄较之寻常富贵人家,委实云泥之别。
不过就这么偷眼看着热闹,时间过得倒也快,大约一盏茶多点的时候,前边的护卫就撤了守,她们的马车便得以继续前行。
等到了舅舅家,舅母带着两个表姐妹迎出来,大家坐在厅里闲话一回。
小孩儿家总是盼着离了大人去自在,待拜过两边长辈,她们几个小姐妹便勾着眼神,约着好往外玩去。
“母亲,今儿二哥在家,能叫他带我们往外走走吗?不远去,就到灵云寺那儿。”打前站的往往是大表姐静芝。
表妹敏芝也跟着帮腔:“我们玩一会儿就回家。”
“这成了你们的老例儿了,若说不答应,不知该怎么闹我们呢。”舅母拿帕子轻掩着嘴角,同徐夫人说笑,“去吧,你们去了,我们说话更便宜。”
徐夫人也颔首叮嘱道:“玩玩就回来,榕哥儿的课业忙,你们别太缠了他。”
三人得了准允,一叠声地应着,匆匆行了礼后便欢声笑语地携手撒欢儿去了。
表哥运榕也是个爱玩、爱热闹的性子,所以仪琴她们一来,不消多费口舌,他便撂下手上的书本,领着几个妹妹出了府门。
“二哥哥,等会儿到了寺门口,我要买串糖葫芦,还要捏糖人。”敏芝自小肠胃弱,家里总不许她乱吃东西,偏她又是属馋猫儿的,所以回回出来必定敲运榕的竹杠。
运榕屈起指节,往她脑门儿上一敲,“你别想,回头吃了闹肚子疼,又是我没法儿交代,下回你再想出来可别到我跟前哭。”说罢,一扭头,对仪琴她们却大方得很,“大妹妹跟琴妹妹有什么想要的?好容易出来一趟,想什么吃的顽的,尽管告诉给我。”
“吃的顽的都要。”静芝一抿嘴儿,把手往前一伸,“二哥有心请客,不如先把荷包押到我们这里,省得一次次烦劳。”
运榕从腰间解下荷包颠在手里,诙谐道:“敢情儿诸位竟是山上的土匪女大王,绑了我出来,我要不依恐怕没好果子吃。”
静芝上前一把夺过荷包,朝仪琴晃了晃:“可都在这里了,琴妹妹,这下咱们要什么也不必同他说,等逛足了,最后还他个空壳子就是。”
仪琴瞧着他们手足和睦,心底羡慕异常,自己家里的姐妹说三句话两句要带刀子,更不要说玩在一处了,不打起来都是十分的造化。
而这里犹如她的世外桃源,没人旧事重提她的痛处,也不必处处吞声忍让,她处在其间,上有兄长关怀、下有姐妹为伴,着实快活。
她仰脸看向运榕,笑得灿灿:“那可多谢二哥哥了。”
运榕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说不用谢,“琴妹妹好容易来一次,这么见外干什么。”
敏芝拽着他打闹,赖他偏心眼:“怎么大姐姐和琴姐姐说要什么就有,偏不给我?”
运榕笑着讨饶,兄妹两个闹作一团,最终还是做哥哥的低头,应准了说零嘴儿只许挑一样吃,旁的物件不限。
几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寺门口,岂料往日热闹的街面,眼下却门可罗雀,清净得很。
敏芝大失所望,嘟嘴道:“怎么人都不见了?害我白出来这一趟。二哥哥,你是天天出门的,该不会摸准了没人才肯应我们的吧?”
“不能啊,昨天都还一切照旧。”运榕也有些纳罕,他日常从这条街上经过,向来没有今天这般情形。
仪琴望着两扇紧闭的寺门,猜想道:“许是寺中有什么事情,今日不接香火了,所以摊贩们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