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柔见夏逐骁茶盏空了,复又添上一杯。
谁知夏逐骁突然发难,将盛了茶水的杯子扬手挥翻。
白雾翻涌,茶汤四溅。
滚烫茶水朝她面前扑过来,秋柔来不及躲避,惊恐得瞪大了双眼。
“蠢货!”夏逐骁猛然起身,推翻身前茶桌。
茶桌倒在秋柔身上,叫她跌坐下来。
茶汤淋在她头上,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秋柔吃痛,下意识护住脸面,触摸肌肤的一瞬间,刺痛更为凶猛,只好松开。
“你给朕喝的是什么茶?如此难以下咽!”夏逐骁甚是不满,揪住对方的领口,朝门外走。
秋柔像一只待宰的小兽,无力反抗,毫无尊严的从顾家父子面前,被夏逐骁硬生生拖了出去。
仙气缥缈的细纱长裙,此刻狼狈地拖在地上,像是一条擦地的抹布。
秋柔无颜抬头,她不知是茶水出了什么纰漏,还是自己犯了规矩。
她面目灼痛,浑浑噩噩被带到殿外。
寒风刺骨,单薄的裙装嘲笑她多行不义,任由大雪无情地割据着她的身体。
夏逐骁如此阴晴不定,性情狂躁,想要取悦他难如登天!
突然,秋柔眼前恍然白光一片,紧接着又陷入黑暗。
是夏逐骁抓起她的发髻,将她的头脸埋入了雪中。
冬天的雪干燥无比,秋柔呛入一口,顿时觉得从里到外都冷透了。
她不敢呼吸,却不得不。
细雪变得潮湿,鼻子像是冻掉了,渐渐麻木失去知觉。
秋柔本能地挣扎,手脚撑地想要站起来,可她身后是不容防抗的力量,一切都是徒劳。
她张开嘴巴,急切地需要空气,面前的雪却化了,让她窒息。
耳边隐约传来夏逐骁的谩骂,忽远忽近。
“涂脂抹粉,粗不可耐!朕帮你洗洗干净!”
就在秋柔以为,自己将要死在雪里的时候,身后的束缚没了。
夏逐骁铁青着一张脸,丢下秋柔,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桂忠权前去将她搀扶起来,“嗐哟,姑娘没事罢。”
见她满面霜雪,闭着眼睛,眼皮上有薄薄一层冰,已然将眼睫封住。
秋柔浑身都冻僵了,被托扶起来,却一点使不上劲,直挺挺往雪上倒。
夏逐骁就站在廊下看他们,桂忠权心急火燎,生怕她就这样死了,“这可这么办!”急急回头看去。
谁知夏逐骁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一个庞大的人影忽而冲出,撞开了桂忠权。
夏逐骁额头青筋暴起,骂了一句“废物”,不知是说谁。
桂忠权识趣得避开,压低了脑袋,“奴才没用,姑娘不太好了,奴才一个人不顶用,扶不起姑娘来。”
“闭嘴!”夏逐骁怒喝一声,吓得桂忠权扑通跪地,一个激灵,差点尿了裤子。
秋柔侧躺在雪里,鼻眼盖霜,微张着小口。
她面目青紫,看起来确实不好。
夏逐骁毫不犹豫,双手抄进雪里,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快步走回殿中
他一臂从她肩头环过,将她整个侧身托住,腾出另一只手,拢起自己的披风,把她包裹其中。
待秋柔恢复清明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偏殿。
她躺在床上,夏柔正在给她揉腿,见秋柔睁眼,凑上去看她,“姑娘?你感觉怎么样?”
“我怎么回来的?”
夏柔心虚,低头嗫嚅,“桂公公差了几个小太监把你抬回来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午歇了吗?”
“天已经黑了。”
错过了夏逐骁午歇,秋柔今日便没法求他恩典,去寻十一。
她捏起拳头,朝被子上一砸。
“姑娘,你别气馁,想来讨好陛下也不那么容易,这次不成还有下次。还是先保重身体要紧。”
想来夏柔是误会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当娘娘呀?我今天出师不捷,弄成这副样子,你也不心疼心疼,就想着下回了?”
夏柔吐吐舌头,“姑娘今日是哪里惹陛下不高兴了?”
绝不是茶水的问题。
秋柔本也不明白,回想起雪中夏逐骁的话,好像又些懂了。
“我本就是谁的替身,全靠那点相似之处,才叫陛下多看一眼。可今日涂脂抹粉,虽是漂亮,却也反倒不像了。故而陛下才生气的罢。”
夏柔见她颓丧,打岔道,“对了姑娘,你昏睡时苏御医来过了。给开了方子,药正煎着,我去给姑娘端过来!”
“苏御医来过了?他可有留话?”
“苏御医叫姑娘按时用药。”
“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