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雨滴毫不留情由天穹坠落,打的人脸上手上生疼。
两个人就如此沉默的伫立在大雨中,浑身湿透。
凌与枫太过了解赵倾城,但凡与盛澈有关的事他必然无法冷静处置,更何况当下事态貌似比以往都要严峻。
“陛下,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不可自乱阵脚,赵胤封既然挟持小九用来威胁陛下,那定然不会轻易伤害她,为今之计只能等,等他下一步的动作。”
“不,朕不能坐以待毙!” 赵倾城双目如今被怒火冲的猩红不堪,“派人将建承王府围住,里面的人全部押入罗刹院!”
“陛下,事态还未明朗,实在师出无名,如此大张旗鼓收押皇室亲眷怕是会招至非议。”
“他既然敢反便要付出代价!”赵倾城声音透着冷厉,抛下这句话即刻回了勤政殿。
见劝阻无果,凌与枫只好持剑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一道墨迹未干的诏书被春满双手捧过头顶连夜送出了宫门。
凌与枫立在殿下,等候陛下接下来的示意。
“太后现下还在恩华寺?”赵倾城扔下手中御笔,朱砂红溅了半张铺陈的宣纸。
凌与枫大骇,觉得陛下简直是疯了。
赵倾城目色阴鸷:“派人去将太后请回宫!”
“陛下三思!”凌与枫单膝跪地。
“要朕再重复一遍?”上首带有压迫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与枫喉咙滚了滚,艰涩道:“臣,遵命!”
……
一夕之间,上京变了天。
建承亲王赵胤封挟兵叛国,王府昨日被禁军连夜抄家,亲族二百三十五口连坐获罪,悉数押入罗刹院,包括承玉郡主赵思芊。
太后得知此消息时正身在恩华寺。
近些日子,顾鸿芊噩梦缠身,时不时会梦到些故人,此次祈福,便与怀慈主持商议在恩华寺做足五日法事道场,却不知短短几日光景,上京城里早已天翻地覆。
她接到消息即刻起驾回宫,却在出门时看到早已候在寺门石阶下成百身着黑金衣袍之人。
为首的凌与枫几步上前,单膝跪地,持剑行礼:“见过太后娘娘,尊陛下旨意,臣来迎太后回宫。”
顾鸿芊目光越过他身后,意味深长道:“陛下出动他的掩龙私卫迎哀家回宫?”
凌与枫再次恭敬道:“还请太后起驾。”
顾鸿芊沉默几息,猜出了自己的处境。
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好,好啊,真是劳烦陛下惦念了。”
自上马车之际,顾鸿芊回过身来,问向立在一旁身着麒麟服之人。
“大都统可知思芊被关进了罗刹院?”
凌与枫有一瞬间的凝滞,尔后垂眸道:“一切听从陛下旨意。”
顾鸿芊扶着车架,声音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恳求:“无论是非与否,她并未做错过什么,那里可是罗刹院,念在你二人自幼相识的份上,还望大都统对思芊照拂一二。”
凌与枫不置可否,默默上前为太后掀起了凤仪的帘帐。
……
建承亲王叛国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的信鸽,两三日的光景便传至大江南北各处封地。
朝堂震动,八方哗然,各大军营统帅的密信接连紧急送往上京。
据上京千里之余的淮西郡,不过赵思芊入狱的第二日便已收到飞鸽传书。
看过密信的赵胤封从震惊到震怒不过片刻的思考。
“狄非哪?让狄非来见本王!”赵胤封将密信撕得粉碎,朝门外的守卫吼道。
约莫一炷香后,守卫急急来报。
“王爷,属下并未找到狄护卫,但马厩里却少了匹马。”
“是他,竟是他这里出了差错!”赵胤封怒火攻心,眼前一黑。
“王爷当心!”守卫赶忙上前扶住差点跌倒的人。
此刻赵胤封额头像是要裂开一般刺痛,胸口也犹如撞上巨石,他一把推开身边人。
“滚,给本王滚出去!”赵胤封咆哮道。
没想到他英明一世竟栽在了身边人手上。
怪不得自到达淮西郡虽不断有新的线索,却始终难以确认那群亡命徒踪迹,以至于他们兜兜转转在此地停留许久,原来这自始至终都是盛澈制造出的假象,而其中起到关键用处的便是他的贴身护卫狄非。
如今想来,太后其实并未遇险,自恩华寺开始,便只是一个引他入内的陷阱。
狄非是何时背叛的自己?他自小养在王府的私兵营里,又怎么可能轻易为盛澈所用?还有岳恒天,偏偏在他离京之际挟兵叛逃……
思及此处,赵胤封忽然反应过来,略显急促的从腰间拿出那块兵符。
那块正面出水云龙,背面六子霸下,世间独一无二的乌金铁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