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点风头,等东元这位誉满都城的亲王心甘情愿迁往封地,山高皇帝远,谁又确保不是放虎归山哪?你以为我不知晓,先帝早已赐了他封地,就在江南三镇飞龙大营附近,我的送青山也在他赵胤封的封地管辖之内!”
盛澈一把甩开他的手,一时间觉得身心俱疲。
她并不想将上一代的恩怨迁怒在赵倾城身上,她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可血淋淋的过往在没日没夜敲打着她,她与自己深爱的人之间有着弑亲世仇,她可以允许自己爱上仇人之子,却无法毫无芥蒂的相守下去。
或许靖祯帝当下确实别无选择,也确实有难言之隐,可为此牺牲的却是她盛家五十四条无辜性命。
她并无资格替当年处在乱世之中的父母做出是否为国牺牲的决定,亦如现在父母亦无机会再告诉她是否要她替他们报了这血海深仇。
她只能凭心而为,如今她的心在一遍又一遍的疯狂叫嚣着,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当年是建承王带兵围剿的盛府,逼死了她娘,那便拿赵胤封的命第一个祭奠英灵。
“澈儿,信我,就算是为了帝位稳固,赵胤封我也绝不会留!”赵倾城不知该再如何向盛澈誓诚才能令她相信自己所言,只能设身处地用自己的皇位作保,退一万步,就算是为了他自己,赵胤封也必须要死。
盛澈信他所言,不然也不会等到今日。
可她多想告诉赵倾城,她也是该死之人,二十年前她便该死了,可她好好活着,和史书上那个早已身死军营的战神一起隐遁山林。
一个人想要逃出生天的方法何止千百种。如今,除非亲眼看到赵胤封身首异处,她绝不相信任何人口中所言。
“我信你!”她回身看向赵倾城那双无比赤诚的眼睛,勉强挤出一抹笑:“方才我是被气昏了头,你不要怪我。”
话音才落,她被拥进一副起伏不定的胸膛里。
“我怎么会怪你呢。”赵倾城当下还是有些心悸不定,盛澈方才质问他的模样,太过陌生:“我只怕你会怪我。”
“我不怪你。”盛澈声音里没有过多起伏:“你定然也有难言之隐。”
听闻此言,赵倾城下意识又拥紧了一些怀中之人。
当日,盛澈还是随圣驾一同回了城。
接连十日,建承王的军火陆续抵京,皆是大张旗鼓上缴兵部。
与此同时,赵胤封果然秘密召见了岳恒天,亦如盛澈料想那般收下了兵符。
或许是看出她心下不悦,赵倾城这几日在她面前很是小心翼翼,即使她几次以早早歇下为由将他拒之门外,他也不气不恼,得了闲便来交泰殿看她。
今日是五日一次的太和殿朝会,通常陛下一整日是没有闲暇来后宫的,岳惜岚一大早便以院判夫人之名递了帖子进宫,说是要探望旧友。
前头两次说是要拜见皇贵妃皆被退了回来,这次帖子随着一封书信直接递到了惜错姑姑手上。
惜错看了信,脸色骤变,当即带着交泰殿管事令牌去北兴门接人。
盛澈一大早醒来,便瞧见等在殿外的岳惜岚,神色恹恹的看了眼身旁低头不语的惜错姑姑,轻叹一声:“申屠夫人当真是执着呐!”
岳惜岚朝惜错示意,直接一把拉起盛澈的手往内殿走去。
盛澈从未遇见过一个女子的手劲会大过自己。
见盛澈有些挣扎,岳惜岚回身道:“别犟了,这皇宫里除了凌与枫,怕是无人打得过我。”
盛澈抿直唇角,只能乖乖跟着她往内殿去。
惜错命人守住殿门,紧随而来。
盛澈前脚被岳惜岚按在软塌上,后脚走近的惜错姑姑当即跪在了她面前。
“奴婢梁惜错,见过小主子!”
盛澈有些迟疑,只见惜错狠狠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又道:“奴婢骗了小主子,奴婢从前并非伺候昭禾公主,而是……而是宜安公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瞒着小主子。”
“惜错姑姑,其实我猜到了。”盛澈出乎意料的平静:“早在我知晓自己身世那日便猜到了你的身份,太皇太后又怎会平白无故的留下一位长乐宫旧人在我身边哪,所以姑姑跟了我娘多久?”
跪在地上的惜错早已泪流满面:“奴婢自打十一岁从辛者库被公主选出来,便一直伺候着,直到公主出嫁。”
盛澈扶起地上跪着的人,朝她淡淡一笑,“那你一定晓得许多关于我娘的事,快讲给我听听,你也知道的,我连我娘的画像都未曾见过。”
听闻此言,连一旁的岳惜岚都默默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