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不解道:“收缴军械入了兵部,你尽可求陛下拨一批上好兵器给威英大营,又何必舍近求远哪。”
“你可知三月征兵,四月初各营军械粮草一应配备陆续发放完毕,陛下若是如今再单独给威英大营下拨一批兵器,别说前朝百官会有异议,恐怕传到各大军营也是难以服众。我本想着区区十万柄兵器,找你们私底下直接运到京郊大营,运也就运了,可如今顾大人身居丞相之职,威英从前又是他的亲信兵马,难免有人会说这批兵器是他求得陛下偏私所为,如此置换,也是免得顾大人在朝堂落人话柄。”
眼前人言语间眉目舒展言辞恳切,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赵景湛默默收回目光,饮下杯中酒。
“我尽力而为。”
盛澈举杯:“那便先行谢过殿下了。”
回宫的路上,正尘隐约有些担忧。
“九爷,若是陛下察觉此事怎么办?”
主仆二人穿过北兴门,一路沿着僻静宫道往前行,入夜,华灯初燃,照亮了他们脚下的每一块青砖。
“等他察觉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却未能舒畅分毫。
回到交泰殿之后,殿外有小宫人来禀报说今晨送去的账簿少了两本,不知是不是丢在了路上,那些账簿一向是刘颜之先送来交泰殿,再由正尘亲自送去内务府的。
听来人如此传话,正尘便跟着沿路去找。
子夜时分,盛澈沐浴更衣完才刚睡下,只听门外惜错姑姑轻唤了几声。
她并未深眠,即刻坐起身:“姑姑有何事?”
“回禀娘娘,正尘至今未归,不知是否是娘娘遣他出宫办事了?”
惜错回完话,只听内殿一阵窸窣的声响,下一刻,殿门猛的从里面被拉开。
盛澈身上随意换了一件浅色外袍,急道:“我并未让他出宫办事,他是何时离开交泰殿的?”
“娘娘回来半个时辰之后吧,内务府说是丢了账册,小正尘去找了,这时辰未回殿,奴婢以为是娘娘还吩咐了他旁的事。”
“去内务府问了吗?”盛澈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回娘娘的话,问了,说是没见着人。”
“我是问你内务府是否真的丢了账册!”
惜错眸色一凛:“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将正尘骗了出去?”
他们二人今日出宫了一趟,身旁遍布暗卫,若是有人想动手简直难如登天,可她如今回了宫,还待在交泰殿里,暗卫自然就无暇顾及正尘了。
她快步走至院中,将一只手高高抬起。
几息间,隐在四周的暗卫便围了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
盛澈沉声道:“正尘不见了,去找,他出不了宫。”
下达完命令,盛澈并未离开交泰殿,她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可她依旧心绪不宁焦虑难安,在正殿的厅堂内双手紧握来回踱步。
今日陛下去了临近的郡县辅查征税农收,此行是历代君王每年必做之举,顾牧和与几位户部大臣也一同随行,是以她才得了机会见了见敬王。
眼下有人来为难她,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约莫两个时辰左右,就在盛澈濒临燥怒之际,殿门外终于有了响动,她顾不得其他,拎着裙摆快步跃出门槛,却只见风兮寒背着药箱走在暗卫之前。
“正尘哪?”
话音才落,盛澈眼帘中映入一道身影,一身形高大的暗卫背上伏着一手长脚长却十分清瘦之人,双目紧闭满脸泥污中混杂着血迹。
“正尘……正尘怎么了?”
盛澈开口的声音都在发抖,整个身体的力气像是忽然被人抽去,惜错眼疾手快扶住盛澈摇摇欲坠的身躯,朝暗卫吩咐。
“快送去西偏殿!”
之后盛澈脑袋空白一片,只能看见风兮寒在正尘榻前走来走去,却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乱,她好像回到了无黛山的山顶,那天大雪封山,她手脚冰凉的往树下睡着的人身边爬去……
这短短几的几个月来,她一次次清晰地感知到了无能为力和无可挽回。
可她不能再失去正尘了。
外面的光亮打进撑开的窗棂,照的屋内的一切无所遁形。
盛澈抬起灰败的眸子,可以清楚的看到床榻上躺着的少年那张白净稚嫩又略带锋利的侧脸,薄薄的身躯撑不满素白的里衣,这两年虽然像是雨后春笋一般拔着个子,却还是一副太过清瘦的少年模样,就这么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依稀记得正尘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老是追在她身后,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继续追,嘴里咿咿呀呀留着口水说着些她听不清也记不住的话。
那时她也很小,总觉得为什么寨子里会忽然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