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与山脚下留守的人马汇合,暗卫远远瞧见狼狈而归的两人,立刻急呼着朝正在再次上山的暗卫喊话,不过多时,凌与枫便从山上赶了下来。
“你们可否受伤?”凌与枫神色焦急万分,顾不得身旁的属下在场责备道:“如此危急之事,你为何不能等我的人马赶到,非要只身涉险!”
“就算我等到你们,也是多几个人送死,都几个时辰了,你们的人走出迷障了吗!”盛澈说着环顾四周,并未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松了口气。
“陛下被东吁使节拖住了脚步,还不知你遇险之事。” 凌与枫看着他二人衣着脏污落魄,便猜测得到他们在山上定然也是历经了千难万险。
盛澈循着凌与枫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早已被乱石枯木刮擦的破烂不堪,再看杨觞,并未比她好上多少。
她眸子不经意定在某处,当即伸手将杨觞不小心露在衣襟外的平安扣塞进了他的衣领里,动作自然流畅,一时间连杨觞都没来得及反应。
“东吁使节?”盛澈顺手轻轻拍了拍杨觞胸口衣料下那块放置完好的平安扣,冷嗤一声:“果然是建承王在帮她,两个狗东西!”
凌与枫以手掩唇轻咳一声,继续道:“我派去的第一批暗卫全都因中了毒障昏迷不醒,方才将那批人救回来之后有人说那毒障里入了夜遍布毒虫,不知从何而来,你们可否遇到?”
“并未,我们是从山顶的另一侧越下来的,那处山坳有清泉,流水恰好稀薄了毒气,”杨觞单手背在身后看了眼天色:“既然我们已经逃出来,就不要在此地久留了,还请凌大人尽快带小九回宫,以免陛下担忧。”
杨觞行事向来稳妥周全是凌与枫早已了解之事,不过最后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有些令人意外。
“你和我们一起回城吗?”盛澈问道。
“不了,”杨觞道:“这里离军营近一些。”
盛澈不多加劝阻,杨觞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暗卫牵来了两匹骏马,其中一匹便是被盛澈留在山下的三千里。
众人纷纷上马,走至岔路口便要各奔东西。
盛澈牵着缰绳往前行了百十步,忽然勒马回身,朝孤身一人往军营方向去的那道素白身影高喊:
“阿觞哥哥!”
阒然的冬夜黑暗困顿,那道清隽孤寂的白衣身影蓦然回身,朝一行举着火把的光亮处看去,似乎在确认方才那声音是否是他臆想出来的。
盛澈在火光的照耀下,确信杨觞看得到自己,脚下微微用力从马镫上站了起来,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挥了挥,声音划破漆黑的长空传出去很远。
“阿觞哥哥,过几日找你看日出啊!”
两人方才劫后余生,她明白杨觞为何忽然想要她如此称唤他。
自小,杨觞便甚少要求她做什么,就是如此,才让她觉得,在众人面前喊出来才更为郑重。
当年整个十峰九座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哥哥,与她形影不离,与她并肩作战,与她冲破艰难险阻保下了送青山。
只不过那些人如今都不在了。
所以她现在要所有人知道,杨觞是她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要所有尊敬她的人同样敬畏杨觞,敬畏她的哥哥。
郊外林间的深夜太过昏暗,其实并不能看清远处人的神情,但杨觞似乎看到盛澈此时正在朝他笑。
一如从前他从送青山脚下给她买来小玩意;
老寨主罚她抄书时他偷偷帮她抄录;
他从南疆给她牵来矮脚马;
他用红泥在青竹林里为她埋下许多坛秋露白
……
她都会笑眼弯弯的跟在他身后喊着阿觞哥哥真好。
杨觞也高高的挥起手,不管她看不看得到。
半路,大学果然纷扬而下,一众人马缓慢的行进在积雪纵深的林间小道中。
盛澈与凌与枫并肩而行,许久不言。
其实只是凌与枫单方面的沉默而已。
“怎么,看我与杨觞如此亲密,替你主子不忿?”
盛澈望着幽幽长夜,直接戳破了凌与枫的心思。
凌与枫先是一愣,继而道:“臣不敢。”
“得了吧,你但凡私下自称臣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我有怨言。”盛澈顿了顿,又道:“我年纪虽不大,但也算历经世事,这么精彩的十几年,都是杨觞和正尘陪着过来的,他们俩就是我在这世上的至亲手足,旁的人比不了。”
“那陛下哪?”
“陛下?”盛澈好生想了想:“他不是我的至亲手足,他是我喜欢的人,但即便我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利用我的亲人。”
说着侧目看向凌与枫:“你家陛下比你想的通透,若不然怎会允许杨觞和正尘留在我身边。”
“或许是因为陛下太过在意你,所以才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