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罄下山的时候一直是女扮男装,穿着清哥哥的外衣。她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每天都裹着黑色的外袍。不过黑色也为她平添了一股英气。
她一路向北行去,不久就到了檀城,她记得爷爷说过爷爷的儿子墨隽将军和儿媳燕笙郡主就是在这殒命的。还有爷爷的孙子墨清也是在这出生与消失的。十二年前,已经怀孕四个月的燕笙郡主不顾众人的反对还是跟着丈夫上了战场,她在檀城里生下了墨清,三个月后,城破人亡。阿罄一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就想落泪,也不知道清哥哥还活着么?她突然想到了那天见到的炎濋,他的侧脸坚毅一如爷爷。那场战役炎坤是主帅,也许他会知道一些事情,可是他不会告诉自己的,答案只能自己去找。
她走进城,很容易就找到了墨隽和燕笙的墓穴,因为当地人很敬重墨隽和燕笙还特意为他们在墓旁修了座庙。本来想拔下墨隽墓前的剑贡在庙里的,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拔起那柄剑,后来一位须发皆白的道士来到这里,说道:“此剑只待有缘人来取,其余人一概无法拿走它的。”说完道士就翩然而去了,宛若神仙。大家对这双穴墓更为敬重,也一直在等待那位有缘人。可是春去秋来,无数的勇士来到这里希冀着能够成为那柄剑的主人,可均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那柄象征“剑神”的剑依旧在风吹雨淋之中傲然挺立,彰显着它的不凡与沧桑。
相传两百多年前,燕太祖还是晨国的将军之时和墨虔、炎昭是好兄弟,后来三人一起推翻晨国的统治,统一中原,建立燕朝。建燕后,燕太祖命当时最富盛名的铸剑师胤用青铜花十年的时间打造了一柄剑,胤的师兄毓也花了十年的时间用青铜打造了一把刀。剑身上刻着隽永的“墨”字,刀身上刻着豪放的“炎”字。两柄武器是同时在铸造池中锻造的,所以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会发出“铮铮”的共鸣声,宛如两兄弟。后来剑就成了墨家的象征,被誉为“墨御剑”,刀就成了炎家的象征,被誉为“炎殇刀”。刀剑合一,所向披靡!
阿罄虔诚地踏进了被誉为“战神庙”的寺庙,小小的寺庙供奉着两尊佛像,也就是墨隽将军和燕笙郡主。佛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小小的女孩仰望着她心目中的英雄,一股流遍全身的原始冲动激励着她沿着前人的脚步去守护这里的百姓。
阿罄仔细地端详着这一对夫妇,英挺的剑眉,舒缓的柳眉;坚毅的目光,温柔的目光;傲立的身姿,悲悯的情怀……直至将他们牢牢地刻在脑海里。她突然觉得在那天那个少年的身上有很多面前夫妇的影子,难道,难道……
爷爷曾说过,他的儿子和儿媳上战场的时候,儿媳肚子里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他唯一的孙子墨清是在这座城里生下来的,生下阿清三个月后城破人亡,阿清也杳无音讯。这是爷爷奶奶唯一的遗憾,阿罄想那个炎濋会不会就是清哥哥呢?
一想到此,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去求证,她一定要去北漠一趟,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去一趟。她急速地掠出小庙,又继续向北行去。
北漠国都
炎坤罢兵回朝,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大家再怎么愚钝都应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过如此丢脸的事情都没人敢承认罢了。漠帝为了消除炎坤的疑心在朝会上接见了凯旋的他,又赐予了炎坤不少奇珍异宝和一座府邸。
“炎帅为国披坚执锐,朕不胜感激。今匆匆召爱卿回来是因为……因为体恤将士的艰辛。”这便是整件事的结果了,炎坤除了仰天长叹痛失良机之外还能再说什么呢?
阿罄混杂在难民堆里向北漠行去,虽然不少百姓是往南逃的,可是北漠最近下了一条善政——优待逃难而来的南人,所以不少百姓扶老携幼纷纷来到北漠。这使得阿罄的行为不显得突兀。阿罄走的时候口袋里塞了不少银子,路上一些叔叔婶婶见一个小孩子独自逃生也接济着她,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终于这天阿罄来到了北漠的国都——迦尼城,炎帅的帅府可是很好认的,随便一打听就找到了。可问题是她该怎么混入呢?她现在穿着一身黑衣,头发也利落地梳成一束,这副装扮一看就会被炎坤认出来的。更何况还有炎濋那个家伙呢。
阿罄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着,虽然燕国逃到北漠的流民不在少数,可迦尼城里的实在不多。首先因为这是国都,不可能为一帮流民乱了秩序,其次迦尼城已属北漠腹地,离燕国还是蛮远的。不过迦尼城也不是什么天国,乞丐还是有很多的。阿罄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乞丐,现在已是深冬,北漠的天气冷冽异常,可这些乞丐还穿着单薄的散发出霉味的破衣裳。阿罄暗暗思忖我何不也装成乞丐的模样来博得炎坤的信任?不过得恢复女儿身了,要不一定会被揭穿的。
阿罄见路边坐着一对兄妹,哥哥约莫十八九岁,妹妹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两人都穿着单薄,眼神空洞,嘴唇冻得青紫,再细看两人居然都是光着脚的。虽然兄妹两落魄非常,但依稀可以看出俊美的容颜。别看阿罄比那女孩小上三岁左右,可是阿罄从小习武,那女孩天生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上去两人的身高倒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