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姓陈名有,乃是陈庄头的孙儿,陈庄头有五个儿子,如今却只得了这一个孙儿,难免溺爱,他又在此地当了多年的土霸王,愈发纵的这小子在这附近无法无天,眼高于顶,看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慕泽和黛玉来的太突然,陈庄头怕孙儿惊扰了主子惹祸上身,只来得及吩咐家里人将他拘在屋里,不许他出门。
陈有被娇惯多年,不怕他爹娘,也不怕他爷爷,关着他,他当然不满,趁着人不注意就偷偷溜出来玩了。
不防头撞上慕泽和黛玉,又被教训了一顿,陈有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当即找他爷爷告状去了。
陈庄头正训着庄子里的人:“主子们能到庄子上来住,是咱们的福气!咱们得惜福,凡事警醒着,紧着点身上的皮,若是冲撞了主子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陈有就一头撞进他怀里,嚷嚷道:“爷爷!有人欺负我!”
陈庄头把孙儿揽到怀里,冲手底下的人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等人走干净了,陈庄头才低下头去看他宝贝孙儿,这一看就结结实实的急了:“这是怎么了?身上都是土,摔了?摔到哪儿了?”
陈庄头也顾不上问本来该在家里的孙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看孙儿灰头土脸的,登时急得不得了,一连串的问着,手也在孙儿身上小心捏了捏。
陈有拽着他爷爷的袖子,大声道:“有人欺负我,爷爷,你快让人打他!”
陈庄头急忙道:“谁欺负你了,你……”
“原来是陈庄头家的孩子。”一个青衣小厮走过来,笑嘻嘻道。
陈庄头一愣,朝来人看过去,只见这人的打扮同跟随主子们来的小厮一模一样,是以陈庄头虽不识得此人的模样,还是恭敬有加的道:“小哥怎么到这边来了,可是我家这小子冲撞了你?我先给小哥赔个不是。”
小厮笑道:“不敢当。”
小厮低头去看,只见陈有被他爷爷捂住嘴,不满的呜呜咽咽几声。
陈庄头见那小厮如此,心头一跳,刚想说话,小厮就道:“陈庄头,爷和太太有请。”
陈庄头不敢耽搁,狠狠心拧着孙儿的耳朵道:“孽障,还不快回去找你老子去!”
陈有从未被爷爷如此对待过,登时大哭出声:“我要去找奶奶……”
他一下子就挣脱开陈庄头,脚底下生风似的,大哭着一劲跑远了。
陈庄头尴尬笑道:“让小哥见笑了。”
小厮只笑着走在前头,陈庄头只得跟上,他有心想打听几句所谓何事,是不是和他孙儿说的有人欺负他有关系,奈何这小厮不是装听不懂,就是颠三倒四的说些别的,一直到了主子们跟前,陈庄头都没问出点什么来。
陈庄头到时,慕泽正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应对黛玉的话,见人来了,如蒙大赦,很高兴的说道:“来得倒是快,你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
陈庄头不知道这是什么章程,小心翼翼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小人陈万。”
丫鬟拿了软垫来,慕泽接过来,亲自给黛玉铺上。
黛玉莞尔一笑,道:“请老爷先坐。”
慕泽:“……”
慕泽俯身小声道:“你再叫一句,我要觉得我已经是白发白胡子的老头了。”
黛玉差点笑出声来:“那我可知道怎么拿捏你了呀。”
慕泽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你早就知道怎么拿捏我了。”
黛玉低头一笑,到凳子上坐下。
慕泽随即在黛玉身边坐下,黛玉见他坐定了,才向下头战战兢兢的陈万道:“陈庄头,你抖什么?我瞧着这般可憎不成?”
陈万琢磨了一路,先是他孙儿说有人欺负他,后脚主子的小厮就到了眼前,两者之间显然不是凑巧,说不得他孙儿口里说欺负他的人兴许就是主子身边的人,更甚者是他孙儿冒犯了主子!
陈万当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小子无状,全是小人管教不严,恳请老爷太太治罪小人!”
黛玉只是笑笑,道:“我猜着许是陈庄头,没想到真的是。紫鹃,让人去请那几个庄头过来,我有话要吩咐。”
紫鹃领命,点了几个小厮,那几个人恭敬的施了礼,赶着就去叫人了。
陈庄头心里愈发没底,刚想说话,就见黛玉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道:“不必急,陈庄头,我最烦一句话一件事要说几遍,等人到了,再一齐说,也好省些功夫。”
陈庄头喏喏。
热茶送过来,紫鹃接了递给两位主子。
黛玉尝了口茶,向慕泽道:“我特意吩咐人带的这个茶,这是暹罗国进贡的茶叶,我很是喜欢,你尝着呢?”
既然是黛玉喜欢的,慕泽的回答当然是:“极好,我也喜欢这个茶。”
黛玉垂眸笑了笑,道:“还有旁的茶,你不喜欢,换别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