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送李瑛至马车旁。
李瑛家眷皆在新都,唯一侍妾也已于一年前身故,在燕西关可算孑然一身。不过一辆马车一位老仆相随,略显凄凉。
二人正事已然说尽,临到离别各怀伤情,不觉无言。
李瑛今天着了便装,鬓发半白,青簪束发,一把花白须髯,卸了盔甲,一夜间肩背微颓。若不是双眸锐气,看起来就是个寻常郡县里的土田翁。
姬玉为避耳目也着了便装,与李瑛对立,颇似晚辈子侄送长者远行,恭谨顺服。
李瑛想到此处,不觉眸色温和,一手搭上姬玉肩膀,感慨道:“若我年轻十岁,或可再与时由并肩而战。无奈岁月磋磨,如今只能将这份重任交与你手。在边关驻守,虽艰难,却可远避朝堂纷争。若时由无意,这里确是一处退居之地。”
肩膀上手掌温热厚重,微微颤抖。姬玉亦有些动容,“侯爷于社稷功在千秋,何必如此伤怀。姬玉正当年纪,镇守边关是份内之事,并无勉强。侯爷此去王都,万事小心。太傅是我恩师,若有难决之事,可与他商议。侯爷与恩师皆是心怀社稷的忠义之臣,可以彼此信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姬玉再次执手躬身,手搭李瑛手臂,扶他抬步登车。李瑛于车中坐定,向车外姬玉执手道:“公子年少持重,处事深思熟虑。李瑛亦自愧不如,然,百密一疏。若一日遭奸人诬陷,望公子以万民福祉为重,莫冲动一念铸成大错。李瑛在此立誓,只要公子所求,我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姬玉立于风中,执手慨然道:“姬玉定不负侯爷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