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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真当护卫是吃素的。
一瞬间,恐怖的威压自余烟栗身上释放出来。她护在钱三贯身前,丢掉手上碎刃,对着照花荫淡漠道:“你再来。”
照花荫知来者不善,轻巧地凌空跃几步,隐匿了行踪:“奴家可不敢与户部大人相争。”
“烟栗,我的记忆不是完整的,而这些残缺之处无时无刻不在想要了我的命。我不记得自己自己为何加入散千金,不记得为何总是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危险之地,”余烟栗正欲追,却被身后人拉住。
钱三贯声音低沉:“那夜你开窗救我一命,是我第一次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自己,在你身边不用殚精竭虑算计他人,我敬你为兄长确是出自肺腑。”
余烟栗觉得自己还年轻,也不打算当谁的兄长,正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发现人已经晕了过去。
宗宫内,钱三贯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你不再怕我欺瞒了?”
“怕,我惜命,一人只信一次,”余烟栗不甚熟练地帮他包扎:“你先前浪费了一次,所以现在我信的是自己的判断。”
钱三贯躺在床上:“多谢。”
终于消停了。
余烟栗非常珍惜和钱三贯之间简单直接的对话风格:“可还有事瞒我?一并交代了。”
“有。”这厮拉住她情真意切:“烟栗你有所不知,我们钱家有家训,万万不可为同一人救两次,第一次可共享万贯家产,第二次只能结为生死兄弟,风雨同担。”
扣门声响起。
余烟栗拨开他的手起身去开门,不为所动地扔下一句:“钱家老祖宗知道你刚编的这条家训吗?”
来的人是江霜眠,她端了满满一大盘子食物,在余烟栗感激混着敬畏的目光中羞涩笑笑跑开了。
她好体贴。饿到现在以为自己已被遗忘的余烟栗沉浸在感动中,将盘子端到床前,挑了些清淡的递给钱三贯。
“照花荫呢?”钱三贯主动询问。
“逃了,韩丹说他联系刑部的人来处理。”余烟栗嚼着饼,突然对着钱三贯开口:“你知道五部成员对散千金的人有生杀处之权吧?”
余烟栗又提醒:“你也是散千金的人。”
钱三贯沉默片刻,放下粥,慷慨激昂:“不,我是户部烟栗大人安插在散千金的细作,从此洗心革面,一心向善,但求无愧黎民苍生。”
余烟栗对他认错挨打的态度很满意,装模作样咳了两声,开始说正事:“姻缘簿上的人名是江霜眠与赵不易。江霜眠是鹤隐宗小师妹,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据传她身体常年抱恙,颜色却未减半分,有弱柳扶风之姿。那赵不易却蹊跷得很,明明离所载期限不到半个月,姻缘簿上却仍没有他的籍贯信息。”
“与传言不同,江霜眠姑娘似乎身体并无大碍,还很……”余烟栗念及自己糙汉伪装,硬生生吞下“可爱”两个字,盯着食物斟酌道:“很好。”
“想不到烟栗正人君子,也会为美色所惑?”钱三贯不知道吃的哪门子飞醋,酸溜溜:“她走的时候你眼神也跟着飘出去了。”
余烟栗不知他有意夸大,毕竟江霜眠是任务目标,不好吓到人家。她一边认真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失态,一边随口给钱三贯解释:“不太可能,我应该喜欢男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余烟栗看着钱三贯鲜有的惊讶神色以为他不信,又继续补充:“你我初遇时你不是发现我不属于此时此世吗?此身躯壳自是借用他人。我年方十七,也非男儿身。对了,正好下次携手同游,抵足而眠这类事莫要再来缠着我问了。”
余烟栗许是觉得自己话说得过于无情,添上一句:“这类事你可以找韩丹陪你玩,我只陪你练武。”
钱三贯一直觉得自己这位烟栗兄弟率真淳朴的赤子之心与相貌确有违和,那夜玉兰花枝掩映,他抬头对上的余烟栗的视线时,只觉得她的眼神像未被惊扰的雪山湖泊,坚毅而纯粹,明明白白照清他的本心。
于是他不再多言 ,继续喝起粥来。
只愿不负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