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襄乘车赶来的时候,安云堂门前已围了一圈的人,隐约听见妇人的啼哭声。
“多可怜呀,才那么大一点的小娃娃,爹娘该多心疼。”
“真是这店里的点心把这小娃娃毒死了?”
“这娃娃的爹也是个当官的,来闹成这样,应该不会有假。”
方云襄拨开人群,地上躺着个一两岁的孩子,面色灰白,身下垫着草席,江溢礼站在一旁默默流泪,跪在地上的王氏一边大哭,一边扯着掌柜嬷嬷讨说法,她身旁还瘫坐着一个妇人,面色惨败,神情恍惚,正是江溢礼养在家中的远房表妹,葛月双。
有人认得方云襄身边的白桦,大声道:“这不是方家的丫鬟吗?对!就是她们,那个带帷帽的就是你家小姐了?”
众人闻言转过头来,一双双目光钉在方云襄身上。
王氏转头看到方云襄的身影,心中气血翻涌:“好哇!你还敢来?”腾地转身,要伸手推搡方云襄,“你还敢来!你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惨吗?”
白桦连忙上前阻挡:“放肆!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绝不会做这样害人的事。”
“你家小姐害得人还少?”王氏尖叫,愈发疯狂,雨般的拳头就冲白桦砸下来,“我贤哥多好的一个孩子,葬送在你们的毒手下,你给我赔命,你给我赔命!”
“住手!!”江溢礼怒喝一声,四周议论哭声瞬间小了许多,王氏也停了手。
江溢礼颤抖着,食指指着方云襄,眼眶猩红:“你……你跟我去京兆府,是非对错,咱们论个明白,你真害了我儿子,我必不会放过你!”
方云襄站在原地,神色冷冷。
一直瘫坐在一旁的葛月双闻言忽然抬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扯着江溢礼的袖子,摇头哽咽道:“溢哥儿,你此时还在禁足……若真去府尹处,岂不是叫朝堂同僚都知道你违抗了圣令吗?”
江溢礼痛心疾首,眼神满是哀柔:“双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为我着想?你就不能为你自己想想,她害死了咱们的贤哥儿!”他手握成拳,咬牙恨恨道:“我就是拼了此生仕途,我也要给贤儿讨一个公道!”
“好!”
“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这些达官显贵,仗势欺人,江郎君定要讨回公道!”
四周围观的人群叫好声一片,纷纷扬言要讨伐恶人。
葛月双的脸色却愈发白了,红着眼眶,低声哀求:“奴真的不愿给表哥惹麻烦,让她赔钱了事算了。”
王氏又大哭起来,对葛月双恨铁不成钢:“傻姑娘!你就是太好欺负了,”王氏冲着方云襄,撕心裂肺道:“让她偿命!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
“我看谁敢!”安阳公主的声音蓦地响起,气势十足。
众人回头看去,一辆高大的皇室车驾不知何时停在了人群后,安阳公主睥睨众生的架势一拉开,无人再敢出声,太监一声唱诺,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她慢悠悠道:“既然江郎要去京兆府,本公主奉陪到底。”
江溢礼闻言抬头直视公主,不惧道:“微臣正有此意,望公主说话算话。”
安阳公主不再看他,从纱帐后冲方云襄伸手:“云儿,上来,本公主带你去京兆府。”
方云襄应声,踩着马凳握住公主的手上车,回头又看了一眼江家人,目光停留在葛月双身上。
葛月双连跪也跪不住了,直接摊在地上行礼,低着头看不清面色,手臂微微发着抖。
马车上,安阳公主盯着方云襄,悄声问道:“是你吗?”
方云襄哑然,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公主觉得是我吗?”
“我不知道呀!”安阳公主白了她一眼,“真是你我就想办法帮你糊弄过去了。”
安阳公主向来是帮亲不帮理。
方云襄无奈摇头:“当然不是我。”
“呼呼……吓死我,真是你我就叫人调转马车躲进宫了。”安阳公主用手抚着胸口,“我刚才都心虚了。”
方云襄完全看不出来她哪里心虚:“谢公主,但是不必。”
“你跟他退婚的事,贵女圈都知道了。”安阳公主捋捋头发,“我还以为你是不甘心被他表妹比下去了呢。”
“她们说你水性杨花,我倒觉得你敢爱敢恨,是个爽快女子。”
方云襄干笑两声:“多谢公主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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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离庆元街并不远,一刻钟便到了。
门童得知公主大驾,连忙跑去京兆尹的书房通传,不一会,一个身着红袍的官员稳步出来迎接。
“公主大驾,敢问所谓何事?”来人正是京兆府尹。
“我这有个案子,你什么时候能接?”安阳公主单刀直入,弯都不拐。
京兆尹常驻京兆府,掌治上京,治理都城,